第一百三十九章 - 洛斯提斯 - 巫喵幽暗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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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贝因加纳此刻正在远眺的群山另一边,这里同样在上演一场离别。

处于半坡雪山和林间的迷雾修道院度过了又一个艰难的冬日,院长阿伊瑞却在开春时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关闭修道院。

她写信请尤斯缇缇亚学院的人来帮助她送走修道院的孩子们,学院的法师深冬时节便冒着风雪跋涉前来,问她是否有什么困难,但是没有人劝阻她不要离开。

这里贫寒艰苦到无法改变,无论学院还是周边的村落,也许早就觉得修道院的坚守价值不大,他们对阿伊瑞的决定颇为赞成,听说她要去投靠远方亲戚,纷纷祝福她未来生活美满。

被她养育的孩子在临别时紧紧抱住阿伊瑞,哭着不愿跟来收养他们的人走,阿伊瑞温柔地哄了他们很长时间,把这些哭累的半大孩子一个一个抱到他们未来的家长怀中,脸上同样带着离别的惆怅。

等到其他人离开,学院法师走上前,远望大门紧锁的修道院,又近看一眼修道院长只有一个小箱子的行李,微微叹了口气说,“您放心,学院也会帮您关照这些孩子的。”

将修道院的藏书捐赠给尤斯缇缇亚的阿伊瑞把钥匙交给对方,听法师提到这里的魔偶。

修道院长回答说,“他被人接走,已经不在这里了。”

听说修道院的魔偶非常特别,无缘得见的年轻法师难掩失望,不过他仍然客客气气把阿伊瑞送到大路上与她告别。法师在快要走到学院门口时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想到为什么他会忘了给院长准备马车,就这么让她步行离开了?

可是回去也来不及,院长应该早已下山了。

阿伊瑞没有就这样离去,她拎着仅有几件衣物的行李箱,缓步来到森林深处。这里被人十分精心地伪装过,架设了空间偏移的魔法,以确保误入的猎人或樵夫走进来后会被无知无觉地送到稍微偏离的地方,而不是踏入其间。

他们隐藏的自然就是被贝因加纳无意间“毁灭”过的那一小块森林。

阿伊瑞熟悉此地的一草一木,知道那个边界在何处,她踩在边缘的位置上,看着前方障眼法一样的丛林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可本质早已改变。

这时,草木在她眼前重新褪色,伪造环境的魔法被一点点撤下,修道院长将目光投过去,看到一身黑袍的法师正从另一个边缘绕过来走向她。

“你是来送我的吗,伊释叶修尔。”

阿伊瑞此时的语气不像慈祥的修道院长,而更偏重她曾经的身份,一位卡辛铎尔女神。

伊释叶修尔不置可否,向阿伊瑞伸出一只手。

她却缓慢摇头,拒绝这个“不解风情”的安排,“这是我最后的一段路,我会自己走过去,像古里亚涅探索星洲那样。”

“这很费时间。”黑发法师十分干脆地评价道。

“那么久都等了。”阿伊瑞微笑,表示这就是她的决定。

伊释叶修尔陷入沉默,之后便不再强求。他随即放下手,和阿伊瑞一同垂眸注视呈现在眼前的苍白。

这是那个人无意造就的,对整片大地来说只有针尖大小。而如今出现在星洲古战场的苍白荒漠却是他主动的选择,那个面积在世界画卷中已经无法轻易无视。

“我仍然相信他的本质。”阿伊瑞的目光坚定依旧,语气也笃定非常。

伊释叶修尔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成为灾厄后,他会变的。”

“在成为肩负拯救世界责任的星者之前,和在那之后,你也没变过不是么。”阿伊瑞定定地看着他,不知是在给自己还是身边的人勇气,声音有些发沉地道,“你的愿望也与之有关,否则你为什么不去请求洛斯特帮你实现?难道不是因为你很清楚,贝因加纳・翡银是最有可能达成你夙愿的那个人吗。”

伊释叶修尔却不买账,冷笑着说,“一个能与古因海姆世界之人交流的灾厄和无法交流的灾厄,只有这个区别。”

春日的森林万物复苏,随风播种的野花种子在地上生根发芽,开出细碎可爱的花朵。它们偶尔随风摇曳,花瓣飞舞到风中,肆意张扬,像能一直飞到天边。

然而任何东西卷过那片白色都会瞬间消失,连经过都留不下痕迹。

风如低语,琐琐碎碎,让伊释叶修尔很快又把刚才的话补上一句,“但我赞成你的选择,阿伊瑞。”

阿伊瑞张开手端详自己的手掌,在其中辨认出一些苍老的纹路,苦笑道,“那个将傲慢狂妄的我们剥夺神格驱逐的孩子到底还是善良的,我们依然拥有无尽的寿命,只会极为缓慢地衰老,又有随时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力。”

“我对你只有一个忠告,伊释叶修尔。耐心一些,星者和灾厄如你所知,不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

黑袍法师没有说话,无言地重新将法术布置好。

他不像催促,只是轻声说,“走吧,去星洲。”

阿伊瑞点头,从面无表情的伊释叶修尔身边走过,渐行渐远。

那座修道院中的墓园不会再有人细心打理,她把自己的回忆留下,告别生活数千年的土地,不再停滞不前,而是去尽自己的职责。

帮助贝因加纳成为灾厄,以及,与阔别已久的洛斯特相见。

赞沙玛尔的下午茶吃得极有“收获”,临走前又被侍女们塞了不少精心包装好的小点心,等到他被簇拥着来到贝因加纳面前时,青雀般女孩们红着脸一哄而散,只留下贝因加纳站在马车边上笑吟吟看他。

金发青年看他双手被精美的点心盒跟纸袋占满的样子,评价道,“连吃带拿,不错。”

赞沙玛尔却一点没理会对方的调侃,直接严肃地走到贝因加纳跟前,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这个举动出乎贝因加纳的意料,他耳边是黑发男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还没走远的侍女们小声的尖叫,贴在他嘴唇上的触感带着熟悉的热度,并不深入,但其中又蕴藏很深的意义。

仿佛这个男人停留在他们二人血染那一天的头脑终于知道跟上时间的脚步,这是一个迟来的阔别重逢的亲吻。

贝因加纳没有闭上眼睛,在非常近的距离下去看赞沙玛尔被天光照得反倒幽深的眼眸,像是看到有些东西业已回到赞沙玛尔身上。

金发法师由此笑着后撤半步结束这个吻,把赞沙玛尔推进马车,恐怕他们再亲热下去连杉德夫人都要出来看热闹了,离别的气氛简直全毁。

贝因加纳与他人的告别不觉伤感,倒是赞沙玛尔带着情绪的亲吻让他难以心平气和地坐上马车。

公共马车的环游时间已经过了,女爵便将自己的马车借给他们返回庄园,赞沙玛尔被推上车之后目光就没从贝因加纳手里的盒子上移开,问他“里面是什么?”

如果贝因加纳不想让他知道,根本不会让盒子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所以赞沙玛尔相当肯定这是他可以知道的事。

“我的头发。”贝因加纳连半秒都没卖关子,马上说出答案。

“头发?”这个答案着实出乎赞沙玛尔的意料。

“夫人生过重病,医生为了给她治疗,需要在头骨上动些刀子。”

这种治疗方式就算是现在也算得上“前卫”,一般惜命的贵族家庭很少会冒这种风险,都会更倾向于保守治疗。但是卡罗琳不同,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顽疾,活着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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