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道兢发渊默之雷 恶触无涯之祸 - 不羡仙 - 鹤望兰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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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道兢发渊默之雷 恶触无涯之祸

这斗丹分为“文斗”和“武斗”,而五洲盛会的炼丹峰会上,大多时候采取文斗方法:一群人各坐一个丹炉之前,半日之后,谁炼出的丹药品阶最高,方为赢家。

听者已经觉得如此无趣,看者更是如斯。那驭兽、斗剑峰会上动辄观者一千有余,而今日是炼丹峰会万众瞩目的决战,丹术巨擘毕至,台下也不过将将坐满,五六百人而已。

其中还不少的是奔着看“檀弓”笑话来的。青州檀氏原为五大丹道世家之一,当年那场幼子的择师宴办得好是风光。而先是家业衰败,檀齐唯沦为天下所共耻,后是生养出这么个无能过逾的儿子来,可谓看他起朱楼宴宾客,又看他楼塌了。

曹念齐将那名单来来回回读了十遍,很是失望:“搞什么嘛?就是没有栾高师,我不想看了。”

曹贤孟和褚俊艾互望一眼,虽未明说,大抵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后一排便是江陵十三仙,虽然她们都着素色服饰,但女孩子鲜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一群明亮的百灵鸟似得,望过去甚是养眼。

陈天瑜着淡青色衣服,张望了一会,到底没看见栾道友的身影。小师妹奚华清粉红衣服,天真地问:“陈师姊,你说的那个栾高师当真那样厉害么?他若来了,比都不用比了么?”

容思行挑眉讽视:“哟,王坡这就卖起瓜来了?不晓得还以为人家已下了帖子,要你明日过门呢!姑娘家一天到晚不晓得羞。”

陈天瑜情性和婉,本来一声不吭,可是听了这话却说:“栾道友他心比明镜,一尘不染,你莫要将泥水往他身上泼。”

容思行以为她原是个闷蛋,没想到也会生气,便一愣,悻悻地回嘴:“什么栾的,那有什么。再厉害的男子也越不过当年我的卫公子去。”

陈天瑜不打算理会她了,可是感到颈边一阵凉风,原来是梅星辰在一旁殷勤打扇。

他们兄弟和裂海真人的座位原来在遥远西边,不知道怎么摸到附近来了。梅星雨垂涎容思行艳色,说了一通卫璇玑的好话,说什么我与璇玑兄曾为至交好友,求学岁月,日日形影不离,夜夜抵足而眠。我慕他高风大义,为天下苍生欣献性命,他去之后,恨不能共相随之。容思行闻之,为之一小哭。只是一边泣,一边拿手帕吸出泪水,怕掉出眼眶哭花了妆。陈思渊再三温慰,说那一场劫难已然过去,生者幸甚,死者幸甚。又说牵动仙子如此柔肠,在下实在罪该万死万死。不过见仙子泣露尚且如此貌美,何想见一笑倾动城色邪?二人自我欺骗,自我感动,母啼鸦唤春,公杜鹃叫月,又哭又笑了一阵,直到裂海真人来将他缉拿回去了。

另外一边,白鹿儿正在冲越金吐口水,越金冷笑一声,飞入檀弓袖内,终于回到了这又香又舒适的所在。檀弓来的时候不早不晚。玄静师太看他步履亦乎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以为他受了什么重大欺负,忙问:“弓儿?”

紫霄宗的宗主孙克用对她摆了摆手:“你不要费心啦。我看这檀家小子多半早是废了,你已经对檀先兄仁至义尽了。”

玄静师太颇觉檀弓十分不对劲,难道说这些日子被人折辱懵了,傻了么?还要去找他,无为道派的掌门王积涛也说:“已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众丹师依次入场。大多数丹师穷其一生,枯坐丹炉之前,体力比凡人还要娇弱几分,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绝不为过。顶级丹师为豪门大派所供养,性格矜娇,眼皮底下根本看不见人,又极好面子,所以这炼丹峰会别的不说,排场倒是极足的。

人未至而音先闻,琵琶、二胡、瑟、琴、埙、编钟、箫、笛、笙、鼓…最少的一个丹师也带了五人乐队,倒数第二个上台之时,众人只觉天上地下都是大钟鼓之声。

抬头一看,那五十多号人的乐队坐于云彩之上,真担心天会不会给坐塌了。衣饰更是隆重,分明已是初春,众丹师却皆着厚重毛领礼服,女子无不长袍曳地,需要三人以上来托,男子无不耳垂三坠珍希宝石,以表门派看重,家族显贵。那十全上人陈思渊更不肖说,红灯闪闪,花簇簇,锦簇簇,将金山银山穿整齐,脸上敷了粉,嘴上涂了朱。

台上攘攘数百人,等待都宣传完毕挨个下去了,才显露出檀弓的孑然身影来。

玄静师太一叹气,她不是没有为檀弓准备好仪仗,可是送去之时,恰逢白鹿儿和越金正然恶斗,越金一个翅膀招呼下去,白鹿儿的胳膊没脱臼,那些乐队人才却是哭天喊地,胳膊腿脸多处受伤。

容思行看檀弓乌云叠鬓,浅淡春山,模样着实不俗,又看陈天瑜竟也在注视他,便以为二人熟识:“你看他作甚?这种苗而不秀的银样蜡枪头,到底是不中用的。一看就是要吃女人本的。”

陈天瑜并不认得檀弓的真容,更没半点交集,却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赞同她的话。

白鹿儿一人躺了两人座位,青天白日下呼呼大睡起来。滕玄却说要开始了,快起来参悟道妙。

檀弓也是以为要开始了,已经坐了下来,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步骤:玄谈。

所谓玄谈,本义是让众丹师交流丹道妙理,看看能否有契机超悟。可是五洲盛会举办如此多年,渐渐偏离本意,玄谈便扭曲成了各家自吹自擂的一个环节。

那陈思渊率先开口:“贫道自幼学道,弱冠弃家,遍历江湖,求参道德。诵祖师魏伯阳以来诸先生丹经、词曲、传记,熟研精思,寻文求意。又遍参道契高士,穷历大道之要。后游诸名山大川、洞府福地,祷求石壁碑记。幸得魏伯阳祖师授以大道之要,始得琅轩丹术之妙旨也。”

众人大惊:“琅轩丹术?”

陈思渊微笑点头:“让诸位道兄见笑了,正是当年王佩英得了便独步江湖的琅轩丹术。”

王含贞可是个恶名人物,台下开始议论纷纷,海晏蓝辩解道:“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愚有贤,诸位怎可以因一人歧视我太清丹师?”

梅星雨哈哈笑:“歹竹能出什么好笋?”

陈思渊两手结印,将一枚朱红色丹鼎祭到天空,分发给诸人几十张短笺:“琅轩丹术开篇讲到:夫至道不可以名言,至神不可以想得,可名非道,可想非神。夫神禀乎道,合乎性,根于阳,虚灵而无迹,变现而无方,超乎天地之外,天地不可得而囿;出乎古今之数,古今不可得而穷,可谓真而至真,玄之又玄。”

众人凝神细看:这便是琅轩丹术的残篇么?

坐席也分发了几十张,无须接过来一看:“这怎么…好像是道君的笔迹?”

陈思渊笑道:“不错不错。这便是魏伯阳祖师爷所授之道。今日借阅诸位道友,实我为弘道之为。至于下篇…请诸位体察,此我门派不可外传之秘啊!”

无须心道:这个放屁老崽子。明明是道君写给王含贞,你多半是偷他的!

可是诸人眼红心热,岂止一个妒羡了得。陈思渊看见目的达到,这消息若传遍五洲,何愁来年来拜师的弟子不踏破门槛。

下面的弟子也跟着附和:“十全上人道义两全,那王佩英丧心狂病没发作时候,叫做太玄大士;我看上人堪堪一个太真大士的称号!”

陈思渊十分满意,可是刚打算坐下来,却脚下一滑,结结实实跌了个金冠倒躅。他为显富贵,那琅轩道字乃是绣在绸缎之上,十分华美,造价极是不菲。人人珍若稀世至宝,可是却不知哪个不知好歹的,竟然信手丢在地下。

陈思渊抬头一瞧:“哦!是我们檀小道友么?”

檀弓不是没有过目,更不是故意丢弃,而是他正在试水温,两手又要结印,无处搁置这一卷绸缎。

陈思渊大笑:“檀道友在这里用起功来了么?也是,多试试水温,别一会又炸了炉子。”

他见檀弓目不斜视,好像故意不正眼看他一般,冷笑说:“檀小道友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琅轩丹术,你青州檀氏瞧一眼也不瞧么?”

檀弓没置可否,将玄龟取了出来,看它四肢红中泛紫,知道温度尚可。他屏气凝神之功已臻化境,全身心投入之时,可以自然关闭五感,收视反听。

陈思渊本来欺负檀弓已足了,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再理会他倒是失了自己身份,但这时着实被气着了:“檀小道友,我在同你讲话。”

檀弓这才转身过来,对诸人点头致意。可这好像是对大家的同样待遇,根本没给陈思渊任何特别尊重。陈思渊更冷说:“檀小道友如此弃之敝履,是未曾听闻过琅轩丹术之威名么?”

自己写的东西怎不认识,檀弓便道:“闻之。”

陈思渊道:“那就是看不上了。哦,我闻早年檀氏罗厄丹术也是响彻天下的,怪不得。”

诸人连忙奉承:“罗厄何及琅轩万一精妙?”

玄静师太不乐:“诸位这样发言,莫非是两种都精通么?”

陈思渊笑道:“师太指教的是。现在时间尚早,再玄谈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我们不若单独切磋一番,看看罗厄和琅轩到底哪个更胜一筹。檀小道友,我敬你世家出身也是风雅人物,大家一团和气,只要文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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