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170章听到无念的问题，乐瑶楞了一会儿，随后乐瑶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会记不得你？”
“当初，你不是已经喝下了忘情水吗？”无念呆呆的问了一句。在乐瑶和顾风大婚前一日，乐莹曾经来找过他一次，告诉他，她们已经为乐瑶准备了忘情水，在大婚之日上，她们会将忘情水加在合衾酒里头。只要乐瑶喝下合衾酒，乐瑶就会忘记无念，重新开始。一直以来，无念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乐瑶摇了摇头，回答：“当年我并没有喝下忘情水！”
听到这一句话，无念募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乐瑶：“怎，怎么会这样？”
“母皇和帝父确实给我准备了忘情水，他们把忘情水给了顾风，让顾风将忘情水加在合衾酒里，让我喝下。可是顾风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所以他在大婚前一天的晚上，来找过我。我们两个深聊了一次，我也向他提过，让他为我准备忘情水，必要的时候，就让我喝下。没想到，顾风直接将忘情水给了我，让我自己来做选择。”乐瑶说着，目光有些飘散，回忆起了她和顾风大婚前的那个晚上。
……
顾风敲了敲窗户，乐瑶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窗户给打开了一条缝。见着乐瑶，顾风对这乐瑶露出了个笑容，随后顾风将手上的玉葫芦递了进去。乐瑶将玉葫芦接过，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里面就是忘情水！”顾风将刚才乐莹和姜堰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毫不隐瞒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乐瑶。
听到顾风的话，乐瑶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眼看向顾风：“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你偷偷把这个加在合衾酒里让我喝下，我就可以忘记无念了。”
“乐瑶，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忘记无念，好好的和我在一起。可是这样子，你会开心吗？”顾风反问了一句：“你和无念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都深深的印刻在了你的心里。就算你喝下了忘情水，忘记了无念，可那些印刻在你心里的记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情景重新浮现在你眼前，然后刺激到你，让你想起一切！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让你自己来做选择。乐瑶，我一直认为，在这世上，真正忘情的法子并不是喝什么忘情水，而是你自己愿意放弃。乐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可以等到你的回心转意。”
乐瑶看着手里的玉葫芦，又抬起头看着眼前笑容温柔的顾风。在那一刻，乐瑶好像明白了什么。
……
“在祭天台上，我走向你，那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抛下一切跟你走。哪怕从此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荣华富贵，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没有想到，你还是把我交给了顾风。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怨你，怨你为什么要轻易放弃！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顾风爱我，所以他愿意成全我、包容我，不管我做什么选择，他都支持我。从他身上，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想通了，也就不再怨你了。”乐瑶看着无念一脸难过的表情，对着无念扮了个鬼脸。乐瑶已经不再年轻，可她扮鬼脸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年轻时候的娇俏。乐瑶的鬼脸，也成功的逗笑了无念。
见着无念笑了，乐瑶也跟着笑起来。乐瑶冲着无念招了招手，让无念坐的离自己近一些。无念顺从的坐过去，乐瑶轻轻的靠在无念的肩膀上，说到：“无念，我好累啊。”
听到乐瑶的话，无念的心中一阵难过，他能感觉到，乐瑶那所剩无几的生命正在疯狂流逝，无论他做什么，都留不住乐瑶了。想到这，无念轻声回了一句：“如果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等明天太阳出来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啊，可是你不能带我走太远了，要是我又中暑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在你身边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明天太阳出来了，你叫醒我，然后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
“无念。”
“嗯，我在，”
“这些年，你去过海边，看过大海了吗？”
“我去过，也看过。大海一望无际，海水蔚蓝，当真是极美的。海风吹在脸上，也很舒服，海浪的声音也很好听，如果你去了，你也会很喜欢的。”
“真的吗？我也好想亲自去看看啊。”乐瑶的声音里满是憧憬和向往。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东海。”
听到无念的话，乐瑶轻笑了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无念，你可不能骗我啊。”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无念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乐瑶抬起头看着无念，瞧着无念红着眼睛强忍泪水，忍不住叹了口气。乐瑶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上无念的脸庞，说到：“无念，别为我落泪，生老病死是人无法避免的事情。我并不害怕死亡！”
听到这话，无念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乐瑶轻轻的擦拭无念的泪水，继续说道：“无念，你知道吗？其实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云女国而活。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我的子孙后代可以为了自己而活。这样的话，她们就可以去选择自己相爱的人厮守终生，她们可以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不用像我这样，困在这慕安城哪儿也去不了。”
无念抬起手，将乐瑶的手拢在自己的手里，温声回答：“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们可以为自己而活，她们可以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她们可以选择自己相爱的人厮守终生，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乐瑶笑了，她再次将头靠在无念的肩膀上，声音虚弱：“无念，这一辈子爱过你，我从来不后悔。只是下一世，我不能再继续爱你了。你要原谅我，下一世，我要去找顾风，我要好好的爱他。只有这样，我才能回报他对我的深情啊。”
“好，那我等你。下一世，下下一世，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
“那你可要记得我的样子啊，不能认错人了。”
“我不会的。”
“无念。”
“嗯。”
“你要记得叫醒我。”
“好。”
乐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声音。无念轻轻的揽住乐瑶，任凭眼泪不断滑落。
云女万历五十年，女帝乐瑶，因病驾崩，享年七十三岁！
……
“当年我并没有喝下忘情水，便是这句话，困住了你，是吗？”听了无念的话，莫语的纸人轻声问了一句。
无念点了点头：“是，就是这句话，困住了小僧！小僧一直以为，小僧不能真正立地成佛，是修行不够的缘故。可在人间游荡百年，小僧终于明白，小僧从来没有放下过她，又谈何立地成佛呢？”
“其实，你是可以放下她的。”莫语回答：“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慧心佛性的和尚。在这灵气日渐微弱的现在，你这一身功德，想要飞升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当初困住你的，或许是乐瑶的这句话。可现在困住你的，是你自己的心。无念，你真的不后悔吗？”
这一次，无念没有丝毫犹豫，他看向莫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小僧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