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除夕之夜
吃过案板肉后，是跨年“挖金”——这是我们这里对除夕之夜睡觉的美称！意思是辞旧迎新，养精蓄锐。来年顺顺利利，财源广进！这是我们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也是我们克服困难的激励真言。人生坎坷，靠理想寄予着我们生命的力量，让我们无不去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我从偏屋柴火灶上打来热水，一半倒进洗脚盆，一半在脸盆，看着奶奶道：“奶奶，来！洗脸泡泡脚，这次的年夜饭，我来做，您不用早起，五点叫您起来吃！”
以前的年夜饭，都是奶奶凌晨三四点起来，把饭菜做好摆到桌上，然后再叫我起来吃年夜饭，吃完刚好天亮，按照我们的习俗，吃完年夜饭，要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但自从父亲遇难后，十几年来未曾放过鞭炮！今年，我虽没有买烟花，但也买了两万响的大地红，让这这沉寂已久的老宅，热闹一番。
“好好！那我这次偷个懒，吃现成的。小宝，奶奶年龄大了，身体没以前利索了，有时候，就想躲个懒什么的。你明年建房子好啊！早搞起来，也要省不少事。我跟你讲，这是祖宅，你父亲有四兄弟，他们成家后，陆续在别处建房，你爷爷过世得早，那个时候也没有把这祖宅归谁所有写清楚。现在这里破破烂烂，他们不言不争，是不值钱。这并不代表你建好后，有所价值后，你那几个堂哥不来找麻烦。等年后，我把你那三个伯伯叫来，叫上村干部，把这事处理好再建，立好字据，再说建房的事。”奶奶边泡着脚喃喃的道。
“好的，奶奶，听您的。”我把毛巾拧干拿给奶奶洗脸。
奶奶接过毛巾，双手在脸上擦着，擦完边擦手边，叹息道：“人心难测！不得不防！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不理不睬，是怕我向他们找麻烦，甚至可以躲着不见！如今我们搞好了，你要搞点什么事，只要有空子可钻，就决对会来争！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啊！”
奶奶的几句话，说出了人性的丑陋与人世的沧桑，不得不让我们像刺猬一样，披荆带刺，以防贪婪猛兽所吞噬。
凌晨的三点，闹铃响起。调闹钟，只不过是多此一举，整个一夜，炮声不断，远的近的，都到唤起你的清楚，意识自己的任务。
往年的年夜饭，我们的桌上，是四菜一汤——小碗鸡，案板肉放加些大蒜，鱼冻豆腐，大白菜，一个萝卜汤。这次我做了十道菜，十全十美。鸡、猪肉、丸子、鱼，牛肉，半肉等，让我们也过够瘾，吃个足！不再像以往，看着碗里的口馋，和奶奶相互让来让去。可是，我算是眼大肚小，真正面对精心准备的山肤水豢，满桌的珍馐美馔，我已经没有了对食物的欲望，甚至是味觉丧失！这让我想起朱元璋在破庙吃馊粥的故事，他吃完称馊粥称为美味，我想这并不是小小叫花给它起了个“美味”的名字——珍珠翡翠白玉汤。而是在饥饿面前，任何能吃的都是一种美味，那“饥”才是真正的美味。
我看着奶奶吃得津津有味，并直夸我的厨艺有所长进，这让我很惭愧！是我对奶奶的关心不够，敬孝不够！这让我有了反思，有了警示。在往后的日子，我应该多回来，多关心她的生活。
年夜饭后，我打开大门，外面刚朦朦亮，整个村庄，都弥漫在雾霾之中，看不到树梢，只有五步左右的能见度，我把两万响鞭炮双线盘放，点燃那炮声震耳欲聋，我捂住了双耳，看着一股股白烟融入雾霾之中，我的心逐渐的放松，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感！感觉那炮声如心中呐喊，释放着心中的逼屈与沉闷。
炮声刚停，奶奶在后面大声祝福道：“新年快乐！步步高升！”把一个红包拿给我道：“小宝，新年给你敬个财！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是新年的祝福，我并没有推辞，我双手欣然接受！我从口袋里拿出准备的红包给奶奶道：“奶奶！祝您健康长寿，平平安安！”
奶奶欢喜的接着红包，我搀扶着她，回到桌旁烤火。端上瓜果、糖放在桌上，听着奶奶的故事。
刚好八点，手机响了，电话是杜雨欣打过来的。
“喂！雨欣，新年快乐！”我接通道。
“新年快乐！你把电话给奶奶，我给她拜年。”杜雨欣在电话里道。
“好，奶奶就在我身旁。”我连忙把手机贴在奶奶的耳朵上，要奶奶的手按着。
……！奶奶道：“新年好！新年好！你太好了，记挂着我这老太婆，还给我买衣服。……穿得，穿得，刚刚好！谢谢你！……！”
奶奶一会又把电话拿给我，我接过电话道：“雨欣！你什么时候去你伯父家拜年？我计划明天过来，给来叔叔阿姨拜年。”
“我们过会就去，明天你过来吧！我在家等你！”雨欣道。
“好呢！明天见！”我挂了电话。
奶奶在一旁接话道：“你明天过去拜年好！我们农村有一句话是，初一崽，初二郎（女婿）初三初四拜叔姑。小杜她爸把你当准女婿，我们就不能够输礼数！小杜这崽真不错，温柔体贴，尊老爱幼，不嫌贫爱富，千里挑一的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待人家！”
“是！谨遵奶奶教诲！”我坐起来，顽皮的做了个不标准的军礼，笑着对奶奶道。
“嘿嘿！不过我孙子也不错，……！”奶奶傻笑着道。
没过多久，堂屋传来脚步声，奶奶的耳朵还挺灵敏的，她对着我道：“小宝你去看一下，看是你哪位伯父来了。”
我打开通堂屋的门，准备跨门槛，三伯父准备推门，差点撞了个满怀，我连忙退开道：“三伯，新年好！”
三伯并没有怎么看我，也没有接我的话，手里拿着件水果，放在边，对着奶道：“娘佬子！新年快乐！”
“是三子！新年快乐！小宝，倒茶！”奶奶道。
“奶奶新年快乐！奶奶新年快乐！”三伯后面跟着三伯的两个儿子，叫奶奶道。
“新年快乐！是大记，二记，都坐！”奶奶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