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钦察退兵
就在陈泽大喘了好几口气时，杨云山和彭大绶也已领着御临卫步卒匆匆赶至，援护着燕山卫骑兵退去，让依仁台看得恨恨咬牙。
“气煞我也！若非左贤王有意拖延！我怎会陷入这般境地！”
他浑然不觉是自己轻敌轻进、不等大赶军到就自信攻打上谷之故，只恼道：“阿古拉那个废物都能及时赶到！左贤王怕不是想拥兵自立，才如此害我！”
莫日根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左贤王固然素与依仁台不合，可人家在关外自有大片丰美草场和众多奴隶，就算拥兵自立，也不会和这会儿只领了几千轻骑的依仁台过不去。要说刻意惜力，保全自身，那是有的，可所说故意害依仁台，那真是有些招笑了。
只是依仁台独断专行惯了，更对左贤王多有成见，恨不得将自己的失败都推出去，莫日根哪里敢相劝？
他左思右想，方婉转道：“二王子，也怪那郭师道诓骗于我，竟谎报上谷郡只有外照修者！我看刚刚与您相斗的那人，早便是化气修为！这样的高手在上谷还不知有多少！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
莫日根这话，竟是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好给依仁台台阶下。
不想依仁台真就不管不顾道：“哼！也罢！你虽是失察，教我跌了好大一跤，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先退二十里，待左贤王至，我倒要问问他，如何算这笔账！”
莫日根只觉心凉，面上却不显，问道：“二王子想要如何？”
依仁台面色阴郁：“上谷郡既然啃不下来，就去周围打草谷！我倒不信了，总不能所有城池都如上谷郡一般，有化气高手坐镇罢？”
莫日根点头道：“如此也能给诸部达干交代了。”
然而，听到莫日根的话，依仁台冷哼一声，神情越发阴狠。
钦察人的统治方式很粗糙，多以王帐聚集抱团，王帐又称“斡鲁朶”，每个王帐下有好几个小帐，这些小帐有的是以部族为名的主帐，领头者被称为“叶护”，也有的是“小王帐”，如依仁台、阿古拉，乃至左贤王那日苏，名义上都是“王”，所以他们的帐篷也被称为“王帐”，只不过是“小王帐”。
叶护、钦察诸王与斡鲁朶可汗之间虽然是从属关系，却十分脆弱，听不听令只看大家愿不愿意听。
换句话说，只看有没有好处。
同理，这些叶护和诸王下面的那些被称为“达干”的帐篷主人，和他们的叶护与王之间也是脆弱的从属关系，倘若从达干那边带来的骑兵死伤众多，却没带回去什么好处，那诸达干可是不干的，有的甚至还会带着奴隶和牛羊投奔其他的部族——只有强壮又有远见的狼王才能有更多的追随者，这在草原上是非常寻常的事。
是以，即使名义上拥有众多“达干”，也只是每年收一份牛羊作为“税”，本质上对这些达干的统治都是类似羁縻制、又类似“我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脆弱统治。
可以想见，倘若这次依仁台大败而归，汗王甚至会顺水推舟，将他名下对他不满的诸达干收回，再分给其他叶护和王，甚至分给总是号称胸怀宽广的左贤王！
那对他来说才是更不能容忍的！
就在依仁台心中来回思量，表情阴晴不定的时候，莫日根硬着头皮又问：“二王子，大王子那边……该如何是好？”
依仁台大怒道：“还能如何是好！难道不是左贤王有意拖延大军，使得我们兄弟二人一死一伤吗！？”
说着，他竟真咳出一口血来，脸色越发苍白。
……
另一边，看得众钦察人退去，陈泽却更忧心忡忡。
张光友正端坐于一旁运气疗伤，陈泽不敢打扰，只得对杨云山和秦满粟等人忧虑道：“这时节正是下种的时节，钦察人入关，必然四处劫掠，咱们却人手有限，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皆静默不言，全无对策。
钦察人来得快，更与长孙暄勾结，入幽州如入无人之境，而陈泽手中只有区区数千人，实在不够看的，根本莫可奈何！
杨云山亦连连叹气：“只能等长孙家分出胜负，我们才好有对策。”
彭大绶却自信道：“俺观这钦察人至多也就一万人，待俺歇息片刻，带着燕山卫追击出去，就算歼灭不得，也能让他喝一壶，将他们逐出上谷去！”
陈泽却不同意：“那领头的乃是化气修者，不好对付！”
“不妨事，俺看他让张丞相打得够呛，恐怕一时半会儿的都没什么精力耍手段！”
彭大绶拍着胸脯道：“俺没受得什么伤，就是有些力竭，燕山卫打钦察人那是打惯了的，以一敌二、敌三都不在话下！陈太守尽可放心！”
“还是不好冒险，他们到底人数有限，这几日先在左近召集兵丁，重赏之下总有勇夫，再以……”陈泽犹豫了一瞬，才继续道：“再以‘保卫家园’为口号劝诫百姓，总能拉起不少人来，虽然打是不太能打，但将钦察人驱逐出上谷，大约能行！”
“陈太守，你若信俺，便听俺分辨一二！”
彭大绶正色道：“钦察人实在有限，俺方才听得他们乃是什么奴古斡鲁朶，这一王帐的名字俺听说过，乃是东北一个小王帐，总共也没多少人，甚至和咱们幽州之间还隔了个曷刺部！
“您再看他们刚刚那不到一万的轻骑，马匹虽全乎，可骑兵身上却全然无甲——连草原上最好弄的皮甲都配不齐！便知他们这个部实在穷酸！
“是以那一万来骑兵，说不得就是他们全部的骑兵了，便是还有剩，也决计不会再超过三千！”
陈泽听得频频点头，他对钦察人肯定不如彭大绶了解，自然以彭大绶的见解为先，只是口中还是谨慎追问：“若是还有步卒呢？”
彭大绶笑而答道：“钦察人不擅步战，纵是有步卒，也多为奴隶，不当用，打起来尽是如切瓜砍菜，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