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狠的肖晨
发了狠的肖晨
王公子正气得发抖,身后忽然传来王老爷的声音:“怎么回事?吵什么?”
王老爷拄着拐杖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精明的算计。刚才肖晨的话他在廊下听了大半,见儿子被怼得说不出话,非但没生气,反倒沉声道:“儿子,你现在可总算是开窍了些。”
王公子一愣:“爹?”
“以前你就是太心软,太善良。”王老爷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以为对人好就能得偿所愿?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他看向肖晨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你想要的东西,就得靠抢、靠争!心慈手软只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就像那个丁香,你帮她逃出来,她却转头跟了肖晨,这不就是教训?”
王公子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忍不住辩解:“可我没想到肖晨会护她护到这个地步……”
“护?”王老爷拐杖往地上一顿,“男人的新鲜劲能有多久?等他腻了,那女人还不是任人拿捏?”
他凑近儿子,压低声音:“你记住,想要的东西就得不择手段。不狠一点,只会让人踩在脚下。肖晨不是护着她吗?咱们就偏不让他如意。这京城就这么大,有的是法子让那女人待不下去。”
王公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被贪婪和不甘取代。他望着肖晨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爹说得对,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丁香是他先看上的,就算用些手段,也要把人抢回来。
王老爷看着儿子眼里燃起的狠劲,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钱和权解决不了的事,一个从花船出来的女子,一个看似清高的肖晨,迟早会栽在他们王家手里。
肖晨从王府回来,脸色依旧带着几分沉郁,却没在院里多做停留,径直去了书房。先生早已在那里等候,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书卷:“回来了?”
“先生。”肖晨躬身行礼,在书桌旁坐下。
先生打量他一眼,看出他心绪不宁,却没多问,只是指着桌上的文章:“离府试没多少日子了,你最近心思有些散,得收收神了。”
肖晨拿起笔,指尖微顿:“学生明白。”
“明白就好。”先生点点头,语气带着期许,“你天资聪颖,只要静下心来好好准备,考个秀才不算难事。”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一旦中了秀才,便算是有功名在身。往后在大堂上见了县令,也无需下跪行礼。这不仅是体面,更是底气。”
肖晨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先生的意思——在这世道,有功名傍身,说话做事才能更有分量,护起丁香来,也能少些阻碍。王家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家底厚实,又与官府有些牵连?
“学生定当努力。”肖晨擡眼看向先生,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为了自己,更为了丁香能在这家里、在这世道上,活得更安稳些,这场考试,他必须拿下。
先生见他眼里重燃斗志,满意地笑了:“好,那我们今日就来讲讲策论的写法……”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书房,落在摊开的书卷上。肖晨凝神听着,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心里的烦躁渐渐被决心取代。他知道,眼下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能更有底气地站在她身边,护她一世周全。
肖母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撚着一支玉簪,半天没插上发鬓。铜镜里映出她紧锁的眉头,一想到肖晨护着丁香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哼,一个贱蹄子,倒成了香饽饽。”她对着镜子低声骂道,指尖狠狠掐着帕子,“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竟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连亲娘的话都当耳旁风!”
旁边的老妈子劝道:“老夫人消消气,少爷也是一时糊涂。等过些日子新鲜劲过了,自然就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好。”
“新鲜劲?”肖母冷笑一声,将玉簪重重搁在桌上,“我看他是铁了心!为了那个女人,连功名都敢分心,刚才去书房,魂都像丢了一半!”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狐貍精毁了。现在他护着,我没法跟他硬闹,可日子还长着呢。”
“那贱货想在肖家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肖母拿起佛珠,指尖飞快地撚着,“慢慢走着瞧,我有的是法子让她知道,这肖家到底谁说了算。”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窗棂,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像她此刻阴沉的心思。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儿子,却也绝不会甘心让一个“卑贱”的女人毁了肖家的门楣——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丁香正在院里侍弄那盆刚抽芽的兰草,听见脚步声擡头,见李傲雪提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连忙放下水壶迎上去:“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李傲雪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匣子:“来给你送东西。”她把匣子递过去,“前几天少爷带你去布店选的料子,裁缝铺刚做好,他让我给你送来。”
丁香接过匣子,指尖触到光滑的木质,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竟忘了这事——那天公子带她去布店,她只当是随口逛逛,没想到他竟记在心上,还特意让人赶制出来。
“快打开看看合不合身。”李傲雪催促道。
丁香解开匣扣,里面叠着几件新衣,湖蓝色的襦裙绣着细碎的兰草纹,月白色的外衫料子轻薄透气,还有一件藕粉色的夹袄,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少爷说你总穿素色的衣裳,特意让裁缝加了些浅淡的花纹,既不张扬,又显得精神。”李傲雪看着她眼里的惊喜,笑道,“他呀,看着粗心,其实心细着呢。”
丁香轻轻抚摸着衣裳上的纹路,眼眶微微发热。她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精致的新衣,更没想过,会有人这样细致地惦记着她的喜好。
“替我谢谢公子……也谢谢少夫人。”她声音有些发颤。
“谢我做什么,都是少爷的心意。”李傲雪拍了拍她的手,“快试试吧,我看看合不合身,不合的话还能让裁缝改。”
丁香点点头,抱着匣子进屋换衣。等她走出来时,湖蓝色的襦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原本略显怯懦的眉眼,仿佛也被这抹亮色点亮了几分。
“真好看。”李傲雪由衷赞叹,“少爷的眼光果然不错。”
丁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阳光落在她身上,衣袂轻扬,像朵悄然绽放的兰草,带着内敛却动人的生机。她知道,这份心意,是公子给她的底气,让她在这深宅大院里,慢慢挺直了腰杆。
李傲雪看着她身上合身的新衣,眼里笑意更浓:“这会我也没事,府里静悄悄的,你要不要弹琴给我听听?”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常听少爷提起,说你弹的琴音特别动人,他总爱听你弹呢。”
丁香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下:“好。”
她转身去里屋取出那架肖晨送她的七弦琴,轻轻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指尖拂过琴弦,试了几个音,清越的琴音在院里散开,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几只麻雀。
李傲雪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静静看着她。只见丁香擡手落指,琴音便如流水般淌出,时而轻柔如晚风拂过湖面,时而婉转如黄莺在林间轻啼,正是肖晨最爱听的那支《晚晴》。
她弹得专注,眉宇间带着几分安然,仿佛将所有心事都揉进了琴音里。那些曾经的委屈、不安,还有此刻的暖意与笃定,都随着琴弦的震颤慢慢散开。
李傲雪听得入了神,她终于明白肖晨为何爱听——这琴音里没有半分谄媚或浮躁,只有一份历经风雨后的沉静,像丁香这个人一样,看着柔弱,却藏着一股韧劲儿。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李傲雪轻轻鼓掌:“真好,比我听过的那些乐师弹得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