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
烦心
青鸟每日雷打不动的在此晨练,今日居然不在,院内静得出奇。
“刘姨。“苏筝走出她和青鸟的小院,拦住抱着木盆经过的刘书,“青鸟人呢?“
“青鸟?她天没亮就出门啦。”刘书腾出手指了指大门方向,“说是去采买东西。”
青云阁近来受外界风言风语影响甚大,青鸟担心阁内人出去受人指点纠缠,采买之事向来是她亲力亲为,偶尔带上苏筝作伴。
苏筝蹙眉:“天没亮就出门了?这么早?那个时辰集市才开张吧?”
“可不是!”刘书放下木盆,叉腰跟她唠叨,“我寅时末起夜就见她屋里亮着灯,进去一看,她眼下青影这么重——”刘书在自己眼睛下方比划了两下,“劝她多睡会儿也不听,早早就出门了。”
“去了多久了?”
“少说一个半时辰。”
苏筝前些日特意把储物袋给了青鸟,就是为了让她采买时能轻松些。往常两人同去集市,连带着闲逛说笑,也花不了多久。她们不过买些寻常的盐油米面,既不难找也不难拿,为何耽搁了一个多时辰?
苏筝心头突地一跳。
看苏筝面色有异,刘书也觉出不对,“往常不是半个时辰就回?“
别是遇着什么麻烦……
“我去找她。“苏筝顾不得多想,跟刘书打了声招呼,直往外跑。
集市上人声鼎沸,苏筝却如坠冰窟,她在集市转了三圈也没寻到青鸟的影子。
这人怎么像晨露似的蒸发了?
她人一慌,连带着步伐凌乱了几分,也不管有的没的,隐蔽身形后掐诀跃上飞剑。
苏筝俯瞰下方,街上既无骚动也无围观,顶多有群顽童在打闹,追着花猫叫喊尖叫不断。苏筝随手一指,扬起一阵粉尘,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捂着口鼻,花猫趁着间隙跑了,顽童们也喷嚏打个不停,止了打闹的心思。
还是不见青鸟。
莫非刚好跟她错过,青鸟已经回了青云阁?
她调转剑锋往回飞,掠过青云阁灰瓦屋顶时,随意往下一瞥,人陡然顿住。
青鸟竟靠在后院外墙那颗不高不矮的桃树下。桃枝横斜,恰好将她身形掩在阴影里。晨光透过叶隙切下,把她整个人割裂成明暗两半。她没戴平日束发的木簪,乌发散在肩头,手里撚着一片桃叶,眼神虚虚地望着它。
还好是虚惊一场。
她并不觉得青鸟守在外头迟迟不回青云阁耽误事,反而满心都是青鸟呆呆地靠着树,瞪一片桃叶的模样。
……在发呆?
苏筝轻飘飘落在地上,故意踩碎几片枯叶。
“怎么不进门?”
桃叶从指间滑落,青鸟猛地擡头,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
她愣愣地看着苏筝,“……我忘了。”
好假的理由。
青鸟不是无故发呆的人,肯定是心里揣着事。有什么是不能和她说的?干嘛还要撒谎,还撒得这么蹩脚。
她索性凑近些,笑眯眯地道:“有心事?”
“……”
青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说话。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持续了一阵,只化作一个摇头,和勉强扯出的浅笑:“没、没有。”
青鸟向来直来直去,什么时候学会支支吾吾了?
不对劲。
青鸟在掩盖什么情绪。
青鸟没准真有那种不好跟她说的心事。
该不会……
她想起昨晚自己滔滔不绝说的那些言论,什么开宗立派广收门徒,还有一堆收揽人心、营造声势的大话。说的时候不觉得,一回想她就汗流浃背。确实异想天开。
难不成,青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才跟她说特别好?青鸟多么体贴一个人,见她兴冲冲筹划半日,肯定不愿直说她的主意简直鬼扯。
那她的反常就很好解释了,青鸟在她床边枯坐的原因只有一个——对她的想法无语到了极点!估计一个晚上都在怀疑人生,以至于彻夜难眠。
今早也是,青鸟采购归来,不敢面对满腔热忱的自己,只得在树下继续怀疑人生……
越想越像这么回事。
这念头如冷水浇下,苏筝笑容僵在脸上。
话已问出口,再装作没察觉反倒显得刻意。况且若真有什么不妥,说开了总比让青鸟独自纠结强。
苏筝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小心道:
“和我有关吗?”
问得很隐晦了吧。给她和青鸟都留三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