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好日子没过两天
第67章好日子没过两天
贺褚言果然如他自己所言,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荣杰,自从分别后,不再一路追问,也没有继续打扰。直到收到那段海边的音频,他才发来消息,问荣杰这是在哪儿。
“荣棠结婚了,你不知道吗?”荣杰稍感意外。
“我不知道,”贺褚言回得很直接,“从那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了。”
彼此都有默契地避开具体事件,就当“那”,只是留在时间缝隙里的一个小小坑洞。
荣杰心里有些关于姐姐婚姻和感情观的感触想和人聊聊,可无缘无故探讨这些,又怕贺褚言发散,终究没提。
婚礼结束后,荣晏去陪孩子,荣琛转道忙他的生意,只有荣杰一个人回了国。
刚回来那几天,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只想着终于能喘口气。他原本计划先去山里清净一段日子,再找个暖和的地方度个假。
可行程还没定下来,一个电话就打乱了一切:方予诤被公司停职调查了。罪名是他在担任分公司总经理期间,涉嫌收受贿赂、利益输送,并在项目流程上违规操作。
荣杰跟柏原以及方予诤的律师通完话,立刻断定就是简文宸在无事生非,这人从臻邸项目出事开始,就已经快疯了。
跟这么一折腾,既能把方予诤从副总位置上逼退,更重要的是,把这顶帽子扣实,再满城风雨地闹大,足以让方予诤身败名裂。
在荣杰看来,简文宸纯粹是出于矛盾和嫉妒,当年他利用方予诤对他的感情往上爬,如今又见不得人家离开他之后过得幸福。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荣杰这人,嘴上总说最怕麻烦,朋友真落了难,他比谁都冲得快。眼下这情况,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方予诤行动受限,很多事不方便亲自处理,荣杰就主动揽了下来,替他四处奔走。查案子的过程很磨人,免不了要跟贺褚言打交道。
贺褚言也很配合,需要在当地协助律师,或是调取什么材料,他总是尽力去办。荣杰在时间和空间上顾不到的地方,都是他在默默补上。
沟通的次数多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自然,像是处成了老朋友。荣杰已经不太琢磨感情上纠结不清的事了,有时甚至觉得,就这样平凡地存在于彼此的世界里,也好。
他们总是心平气和地讨论案子的进展,贺褚言在这类事务上的可靠,也让荣杰感到安心。
春天的时候,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公司发了正式公告,还了方予诤清白。之后他做东,安排了一场小型聚会,一方面是庆祝,更多的还是谢谢这期间帮了大忙的朋友。
贺褚言也来了,他因为在调查期间坚持为方予诤作证,丢了工作。
虽然他早就有离职的打算,但赶上家里正一团乱的时候陡然失业,各方面压力确实不小。这次过来,一半是为了庆功,一半也是顺路面试。
桌上气氛还不错,荣杰看着方予诤和柏原之间自然流淌的默契,感到欣慰,又有点羡慕。
方予诤的律师听他们聊起恋爱经过,随口问了句桌上其他人的取向。荣杰没接话,贺褚言倒挺大方地承认了。她又笑着问:“那现在有男朋友吗?”
贺褚言笑着摇摇头:“有没有,我说了也不算,得等他决定。”
怎么还没死心?这话听得荣杰心里一阵发涩,下意识避开了对视。
饭局散后,贺褚言准备打车回酒店,等待的工夫,两人站在街边简单聊了几句。荣杰大致问了问他将要面试的公司的情况,如果能成,以后在同一个城市,也许交集就会多起来。
“你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等开庭,”贺褚言说,“尽量争取判缓吧。”
说着,他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哎,你不抽烟了?”荣杰笑笑:“正在戒,本来就是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抽上的。”
他以前为什么会难受,彼此心知肚明。荣杰说这话不是故意点贺褚言,可既然说出了口,再找补反而奇怪,也就没解释。
果然,贺褚言的表情黯了黯,低声说:“不抽了也好。”像是又把所有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贺褚言低着头不再言语,这个自带原罪的模样荣杰不想再看了,毕竟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一路下来,他也了解了贺褚言的心意,他不想再惩罚谁,这本来也不是他的本性。
正好车到了,荣杰目送贺褚言坐进去:“面试有消息的话,告诉我一声。”贺褚言如蒙大赦,赶忙答应:“好,一定。”
在淡淡的怅惘里,二人道了别。
本以为这下总算能安宁了,可没过两天,荣家就收到了内部消息,是关于荣杰母亲故居所在区域的新一轮旅游开发规划。
那个藏在山里的,装满他童年与母亲所有回忆的小院,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规划中的一条新路线上,被列入了协商征收的范围。
“征收?”荣杰从律师手中接过文件,难以置信。他根本无法想象,母亲成长生活和亲手打理过的地方将被推平,变成冷冰冰的旅游车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荣杰立刻炸了毛,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不可能,绝对不答应。”
律师按住他,冷静分析利弊。这事拉扯太大,是当地牵头的重点项目,背后利益盘根错节,考虑到各方面的压力和影响,硬碰硬很难有结果。
荣杰憋着一肚子火,却不得不承认律师说得有道理。他只能压着性子,尝试各种方法去挽回。他甚至提议用远高于市场的价钱,反购周边地块,只求能保住小院。
但对方的回应一次比一次冷淡,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话说得很明确,不是钱的问题,就是要这块地,而且必须按他们的条件、他们的价格来。
这么油盐不进,让荣杰警觉起来,他顺着项目线索一路往背后追究,竟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个开发项目的重要投资方之一,居然正是陆亭许。
这巧合让他有点发懵,和荣琛商量过后,他硬着头皮去找了陆亭许,试图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陆亭许倒是见了他,态度客气周全,话却说得不上不下。不说不帮,也不说能帮,只反复强调这种规模的项目是经过层层论证审批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哪一个人说改就能改,摆明了打太极。
谈话无果而终,荣杰从他办公室出来,心里凉了半截。
焦虑让他睡不好觉,频繁往返于城市和山中的小院。他找了一波又一波的关系,得到的回应多是摇头和无奈。
是了,新来的这个班子既然能顶住压力推翻简文宸的臻邸,当然也可以不顾荣家的阻拦把这个项目推动下去。
他坐在母亲曾经最爱的院子里,傍晚的风吹过,老树的叶子沙沙响。夕阳把一切都涂上怀旧的金色,美好得令人心碎。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眼看着最珍视的东西即将被连根拔起,彻底抹去,而他可能真的什么都做不到,这比他在感情上受过的任何挫败都更加沉重。
就在他将要放弃,准备接受最坏结果,开始想着如何尽可能多地保留院内物品时,事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