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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一道裂

第29章一道裂

荣杰坐在病床边,盯着贺褚言。后者手里拿着他的平板,那上面是份委托书,对象一栏清晰地填着“荣棠”,内容律师过了,他自己过了,他还是想让贺褚言看一看,就好像在寻找一个最可靠最踏实的肯定。

虽然这就是一份简单的投票权授权,但贺褚言还是逐字阅读,他的慎重让荣杰也多了一份安心:“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两个哥哥知道吗?”

“知道就知道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荣杰貌似轻松地说,其实他不太确定荣琛得知自己全权委托给荣棠投票后会是什么表情,毕竟以往自己的这一票总是跟在他后面。只不过这次会议的时间不太凑巧,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在现场面对荣琛,所以他选择了这么处理。

“那我就签了。”荣杰拿起轻飘飘的电子笔,最后看了一次贺褚言的眼睛,想再从里面获得一些确认,后者安抚着他的后背:“签吧。”

然而,就在同一刹那,贺褚言偏头避免了注视荣杰,那只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快得和错觉一般无二。荣杰仿佛有所感应,握着笔的手指停在半空,他垂下眼,他曾经在无数份审计报告上签过字,这次却觉得走笔不顺。

“好了。”荣杰提交了,把平板收回去。

“别想太多了,”贺褚言安慰他,“等天玺那边尘埃落定,我们就一起跳出去。荣家这些烦心事,再也不用你耗费心力去应付了。”他用力握了握荣杰的手,承诺的重量通过相握的温度传来,后者点了点头,反手回握过去,对共同未来的向往终究占了上风。

回到家里,几乎已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一切又开始了。晚餐桌上,只有兄弟三个在,荣晏关于贺褚言的话题像一出循环播放的乏味戏剧,台词荣杰能倒背如流:“你这三天两头跑得比上班还勤快,明白的你是去探病,不明白的还以为你是他请的护工。”以往荣杰大概率会掷了筷子辩驳几句,现在被荣棠拉了票,他莫名其妙有点心虚,只是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少有的随便荣晏骂。

他这个没精打采毫无斗志的态度反而让荣晏停下了:“你哪里不舒服吗?”听大哥还抽空关怀自己,荣杰更加百感交集:“……没。”荣晏已经忘了本来还在教训他:“吃了饭让医生看看,别不当回事,现在冷了,你又天天在路上,不能把健康搞坏了。”荣杰忽然有点不知怎么面对,低了头假装扒饭:“嗯。”

荣琛看他们这样,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文静。”荣杰闷闷地没敢接话。

餐后,荣杰径直走向后花园,试图让夜风吹散胸腔里的窒闷。月光清冷,铺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上。这时节这钟点,只有他出来吹冷风,他在长椅上坐下,掏出烟点燃了,无声仰靠,看着墨色的天空,慢慢吞云吐雾,漆黑的头发也向后垂落。

烟是好久没抽过了,自从跟贺褚言恋爱以来,除了围着对方打转,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再顾得上,先不说以往的圈子、朋友,只说些类似于抽烟这样的小习惯,他也刻意抑制着,贺褚言是不抽烟的,荣杰在此刻之前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配合前者的生活方式。

感知不到坐了多久,荣杰衣衫单薄的腿都有点冻麻了,荣琛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手里头拿着毛毯。

“老五,”荣琛这样叫他,走过来给他把毯子搭上,“大晚上的一个人坐这里干什么。”荣杰看了一眼二哥,递支烟过去,又帮他点燃,荣琛轮廓分明的脸靠过来,火光映进他的眼睛。荣杰了解,二哥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时候找他,但他摸不准对方的来意:“空气好,透透气。”

荣琛没说什么,和他并排坐着抽烟,缭绕的烟雾里,兄弟二人这段时间以来久违地独处。

“下次什么时候去找贺褚言。”

荣杰莫名心虚地咳了一下:“暂时不去了,年末公司很多事情。”荣琛赞成:“这样也好,家里最近事情也多,是该留着。”

又是一段寂静之后,荣杰一根烟抽完了:“你这是找我有事?”荣琛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什么这么问,以前一起坐再久,你也不会不自在。”

“我倒不是……”荣杰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光线薄蓝,身后的大宅透出明黄,他们似乎成为明暗的边界。

荣琛这时才将一直拿着的文件袋,放在他们之间的椅面上。

“看看。”

荣杰只是看,没有动。他几乎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强烈的排斥萦绕上来,他厌烦了这种窥探,厌烦了家人以保护为名的刀锋。

“二哥,”荣杰本身就疲惫的状态里又增加了压抑,“如果是大哥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荣琛打断他,“你先看。”

风声仿佛被屏障隔开,四周只剩下寂静。荣杰又点了一支烟,手指夹着干脆利落地把文件袋打开。

里面是几张放大的照片,其上的人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失真,却又熟悉得无比刺目。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贺褚言坐在轮椅上微微倾身,正对荣棠说着什么,不过两人的距离很克制,从神情上也并看不出额外的亲近。

“这怎么了?”比起生气,荣杰先是无可奈何,“二哥,你又调查他?”

“对,我又调查他,”荣琛凝视着弟弟眼中被刺痛后的倔强防御,“老五,他们避开你接触,你真的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吗?”因为这是荣琛,荣杰才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贺褚言手里有个项目,需要三姐的关系,地点也在那边,她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去的,这也很正常吧。”荣琛不为所动:“老三为什么愿意出马,因为你给她投票?”

荣杰本能地想反驳这里面不存在因果,可心里也自知理亏:“这两件事就是本来就挨着,我怎么验证不是?”

荣琛轻轻揭过:“那贺褚言是怎么拿到联系方式的?是你给的吗?”

荣杰僵住,林风穿过树梢,呜咽般地低鸣。

“你委托老三投票,大哥迟早也会发现的。”荣琛隐约有叹息的意思。

到这一刻,荣杰恍惚间体会到了贺褚言被窥探私隐时的心情:“能不能不要干涉我了?”荣琛说:“我只是不允许有人伤害荣家。”

“站在荣晏对面就等于伤害家里?”荣杰不怒反笑,“你们不要太霸道了。”

荣琛试图跟他讲道理:“老三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没有那么想,”荣杰固执地打断他,“我清楚如果她拿下这次调整意味着什么,以后许多的生意可以越过荣晏去做,但是金额和内容整体上不也还在控制之下吗?”荣琛还要说什么,他这个弟弟格外陌生地站了起来:“二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见眼前人油盐不进,荣琛的呼吸深了深:“我马上要去瑞士,有段日子不会在国内,荣杰,你能不能答应我,这期间,你不要和大哥起冲突。”任凭谁都能想到,到时候会一开,票一投,荣晏绝对会大发雷霆。

这话就是完全向着荣晏在说了,把他当个三岁小孩。可能在他们眼里,自己即使到了这个年纪,确实也还是幼稚得发昏。荣杰无言地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不用你说。”

荣琛离开的几天后,荣杰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份冗长的审计报告。他盯着数据,视线却有些失焦。软件里他和贺褚言的聊天记录静静躺着,荣杰冷着脸,把对话框调出来,反复下拉反复看。

“褚言,你和荣棠私底下见过面?”

“对,她来过医院一次,想让我在投票的事情上劝劝你,可能是觉得我在你这里说得上话吧。她让我先别告诉你,我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提。”

“你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是她联系的我。”

“那她除了想放开投资限制,还跟你提过别的想法吗?”

“那倒没有。不过说起来,天玺情况不太顺,还真得请她再出面。我得到消息,你大哥那边给了压力,一个原本倾向我们的关键人物,态度突然变得非常暧昧。”

“荣晏会管你这些事?”

“我也奇怪呀。”

若在往日,荣杰的心早已被心疼和同仇敌忾填满,说着“有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现在他心如止水地仔细审视着贺褚言的每一个字,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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