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仇人好师侄啊,若是最后一种的话,那……
第90章仇人好师侄啊,若是最后一种的话,那……
当时的金望越觉得何向阳说的万分可笑,哪怕时到今日,也依旧觉得万分可笑。
他浑浊的眼中流着泪水,但面上却挂着堪称狰狞的笑,指着囚笼中的人道:“他!我的好师弟,他竟帮着那些恶人的妻女来与我作对!”
“从前还未下山时,我待他不薄,不仅处处护着他,在他对剑术上有不解之处时,也会花费时间耐心引导他。我对他那样好,但到头来,他却要帮着那些外人来与我作对,让我将他们的妻儿放过!但我放过了他们的妻儿,谁放过我的妻儿?!”
“我与他讲道理,他却为了那些人对我拔剑相向,明知我已近力竭,却还是要对我动手,那个时候,他有想过我是他师兄吗?!”
“他将那些人的妻儿放走的时候,他有想过我是他师兄吗?!”
“他在我失去妻女心中悲痛之时,还与我说他的两个徒弟!说你们!说你们有多成才,说你们有多孝敬他,说你们过得有多么风光恣意的时候,他有想过我是他师兄吗?!”
金望越的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对何向阳的愤怒和失望,像是恨不得将那囚笼里的人生撕活剥了一般。
但很快,他的情绪又平复下来,目光缓缓落到萧寒生的身上后,他声音沙哑地笑了笑道:“不过也多亏了老夫的这位好师弟。要不是他同老夫说了许多你们的往事,还带老夫去见了你们,和你们所创立的平海派,老夫又怎会知道这些事呢?”
“好师侄啊,你和你师兄所创建的平海派,可当真是气派恢弘啊。不仅如此,你与你师兄也却如老夫那好师弟所说的一样,一表人才、意气风发。你们的确可称得上是他的骄傲,但他在向老夫炫耀你们的时候,想过老夫才失去妻女吗?”
金望越语气逐渐冰冷道:“他根本不知道老夫当时的心有多痛!他理解不了老夫的心境,他只觉得自己做的才是对的,就像他总觉得自己是世间最良善之人一样。但他的良善,凭什么要用旁人的恨来衬托?!”
“既然他非要劝老夫原谅,那好啊。反正那些人离开后隐姓埋名,老夫又被老夫那好师弟盯着,找不到人报仇。他既不想让老夫报仇,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脆玩个游戏,看看老夫这好师弟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好徒弟接连死在他面前后,能否如他所说的一样,只杀老夫一个,却能原谅其他所有人。”
“自然。也是想看看,老夫这位好师弟最得意,也最喜爱的徒弟,能否如他所想的一般做个善人义士,不滥杀无辜。他可曾与老夫说过,若换做是你的话,必然不会殃及无辜……”
“好师侄啊,你且试试看,看看你能否如你师父所说的一般,做到只杀老夫一人,而不殃及旁人。”
金望越说着,目光缓缓从上往下地将萧寒生打量了一遍,看着他满头满脸的血,阴冷地笑道:“可惜看来,你也做不到。好师侄啊,看来你未将老夫这好师弟的本领都学到手啊。”
萧寒生握紧了手中的惊闻剑,手背上的青筋乍起,连带着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金望越看,好似随时都会动手,将金望越一击致命。
但金望越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是笃定了他现在不会动手。
而萧寒生也的确如他所想一般,即便连握着剑的手都被气的发抖,也未动他一下,而是问:“人究竟在哪里?!”
金望越叹息一声,“好师侄,你倒也不必如此心急。老夫这故事还未说完,不如待你听完了之后,再看看是否还想见那位孟小姐,说不准……”
“你听完了这些事后,便不愿见到那位孟小姐了呢?”
再之后发生的事,萧寒生大致能猜测出来,无非就是金望越被“逼疯”了,也将何向阳视为了仇人。
而他们作为他仇人的徒弟,且也是他报复何向阳过程中的一环,自然也不会被放过。
不过金望越之后所做的那些事,就像是如鱼得水一般地顺畅,这其中或许有部分是天意,但更多的还是人为,只不过这推动的,并不止是金望越一人。
就像他们所知晓的那位月明楼楼主思颜,就在此事中出了大力。
金望越从前去轻罗岛上寻思颜的时候,的确撒了些谎,骗她说这些蛊虫他只想买回去研究、防身。
但按思颜的情报网来看,在金望越才有动作时,她便该知晓自己被金望越所欺骗,若她想要阻止的话,这么多年的时间,总有能阻止的机会,可为何要一直放任此事,直到今日才开始着手解决?
这道理也很简单,就像农户养猪一样,没几个人愿意杀尚且年幼的小猪,即便当时能够果腹,但得到的利益却是最小的。
最合适的时候,是要等到那猪长得足够大、足够肥的时候,再将那猪杀了,能吃到肉更多,得到的利益也更好。
而金望越在思颜看来就是那头“猪”,也已到了该“收网”的时候,因此即便金望越此时不现身,等兹契国一事了却后,下一个要被解决的,也一定是他。
金望越道:“那位月明楼楼主,当真是让人佩服。小小年纪便可成就大事,也不知是只凭她一人之力,还是有他人相助。”
“不过这位月明楼楼主的为人,老夫却很是喜欢。她要报仇便报仇,谁害了她,她便要屠了谁的满门。你们看,她从前受兹契国人所逼,做尽了自己不愿做之事,之后却能找到机会反扑,将轻罗岛整个握在手里,如今更是通过筹谋,将整个兹契国都收入囊中。”
“但这兹契国里多的是不知道她,也未伤过她的人。为何她要将那一国人屠尽时,却无人去制止她,更无人说她的不是?”金望越嗤笑着道,“不就是因为她所行之事,恰巧就是你们这些自称善人义士所想行之事吗?”
“你们不好开那个杀口,如今既有人能替你们开那个口,你们便顺势而为。若成,功劳便在你们,善名也在你们;若不成,骂名在她,恶名也在她;总之,占尽便宜的,永远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士,不是吗?”
“好师侄啊,你与你师父也算是一脉相承,都曾专行此道,应当要比老夫更有感慨吧?”
萧寒生:“……”
卫逐水皱起眉头,“你将我们引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
金望越叹了口气,“自然不单单是此事了。只是老夫作为萧掌门的师叔,实在不愿见老夫的好师侄整日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地和自己仇人的女儿相亲相爱。”
“好师侄啊,你说,你究竟是真心爱慕那位孟小姐,还是为报她的相助之恩,才想与她做一对有情人,亦或是……你只是受自己三魂七魄所影响,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那样一个初出茅庐、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啊?”
“若是真心爱慕,老夫看那位孟小姐尚且年轻,怕是想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爱慕之情,回应不了师侄你的深情。若说是为报她相助之恩,老夫可记得从前师侄你行走江湖时,接受过不少侠女相助,那些姑娘各个都比孟小姐美艳成熟,也不乏有不计回报助你之人,你为何从未心动过啊?”
“既前两种都带疑,那就只能是最后一种了,可若是最后一种的话……”
金望越忽然呵呵地笑了两声道:“好师侄啊,若是最后一种的话,那么那位孟小姐,才是你最大的仇人呐。”
原以为萧寒生会对此有什么反应,但他只是扫了金望越一眼,似是对此毫不在意,语气淡淡地道:“将人交出来。”
金望越又叹了口气,看着萧寒生,摇了摇头,看起来甚是惋惜地道:“看来这自古以来,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师侄你为了那位孟小姐,竟已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了。”
卫逐水不知道金望越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萧寒生现在究竟又是什么想法,他只觉得这些废话越听越觉得心烦,沉声道:“你若再不将人交出来,我便将你杀了!”
金望越对卫逐水的威胁半点也不觉得恐慌,再次叹出一口气,连连摇头道:“卫宫主,孟小姐不是老夫这好师侄的倾慕之人吗?你又为何要对她如此上心?”
“难不成卫宫主是当真将她视为至交好友?还是说,卫宫主对那位孟小姐是早已倾心却不知啊?”
说着,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萧寒生的身上,继续道:“好师侄,你见你的好友对你所倾慕之人如此上心,难道你心中当真半分也不介意吗?”
萧寒生神色不变,卫逐水倒是对金望越起了几分兴趣。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金望越,眼中满是居高临下的嘲讽,似乎只是在看一滩烂泥,过了半晌道:“你就是凭你的这三寸不烂之舌,骗人入你的沉海阁的吗?”
随后,他又嗤笑一声道:“待会你最好护好你的嘴。否则我在杀你之前,会先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