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沉溺在他的注视中

第28章沉溺在他的注视中

我本以为这封邮件会如同我所有的电话一样最终不知去向，可是发出邮件后不出五分钟我就收到了莱曼教授的回复。

【把你联系的教授名单、你的演示文档和讲稿都发给我。】

如此简短的一行字，没有署名，没有问候，也没有任何委婉的言语。但是我却兴奋地对着屏幕忍不住傻笑起来。

太好了。

太好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添加附件，将教授们的名字逐一列出，又附上了满心欢喜的答谢。我的手颤抖得厉害，碰错了键盘上的字母好多次。

发出第二封邮件之后我呆坐在桌前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莱曼教授再回复我一封邮件的话我可能会兴奋到猝死过去，好在他很久都没有再回复了。

他既然把我的演示文稿和讲稿都要去了，应该就是要指导我的意思吧既然要指导我了，应该就是愿意成为我的推荐人的意思吧

我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摆脱这些令人沉沦的欢乐想象。

一整个星期我都没到雪恩，这次面他看上去怏怏的，让我不由得联想到落水小狗。

我们站在艾尔楼的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他抱着双臂靠在红砖墙上，眼神中全是困顿。

“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读博士”

雪恩的声音倦怠又无力，听上去就像是个在读博士。

我安慰道:“每个在读博士都会自我怀疑，你不必太难过。”

“可是，我没有学术追求，我没有一直为了一个问题钻研下去的耐心和毅力......”

“可是你很优秀啊，”我不解地望着他:“你这样的聪明人的退出是学术届的重大损失。”

雪恩轻轻摇了摇头，他嘴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我很喜欢尝试新鲜的事物，但我远远不够优秀，我......或许有一些小聪明，但是差太远了。”

“天呐，你在想什么”我皱着眉头反驳他:“你本科开始就拿到全额奖学金了，你从来都有学术最高荣誉，你干什么都能像模像样的，我不知道你故意贬低自己是要证明什么”

“本科和博士是不同的，”雪恩有些委屈地看向我:“我很擅实践知识，但是我真的不擅探索知识。”

虽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有些不舍得他离开。

雪恩继续道:“我这几天在想，要不然直接退学好了。我可以叛逃去工业界，朝九晚五上班赚大钱，业余时间还能全部奉献给我那一大堆的爱好。”

“你真的要去工业界吗”我小声确认道:“我希望你好，但是我真的有些舍不得你，你，怎么说呢，是我在这所大学里唯一的朋友。”

“嗯，”雪恩胡乱抓抓头发:“我大概率会去吧。但我会常常回来看你。”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觉得在本就孤独的道路上又失去了一位伙伴。

三天后我终于收到了莱曼教授的回复。

【诺兰，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里卡纳综合大学的布朗教授，我们讨论了你的学术成果后他非常愿意成为你的推荐人。他的办公邮件如下，你可以尽早向他表示感谢。al。】

吃到一半的饼干突然非常噎人，我猛喝了两口水才把它顺下去。所以......莱曼教授这是把我扔给了别人原来我对他来说是个负担呐。

这么想着我实在是有些难过，看着手中的饼干再没了欲。

邮件的最后莱曼教授也贴了两个附件，我点开一看，发现我原本的讲稿上被他用蓝色的小字标得满满当当，几乎每一句话都有不同程度的修改，有的甚至表上了星号来指代我演示文档中的数和细节。

【这里你需要谈论关于相关性和因果关系让受众更好理解。】

【如果使用被动语态的话会有歧义。】

【这个词我认为学界普遍认为有争议，你试一试用这几个词替换。】

......

如果真的不愿意给我写推荐信，他又为什么愿意花时间来帮我一字一句修改讲稿呢......

我真猜不透他的心。

讲稿在不超过三次修改后终于变成了可行的样子。莱曼教授的每一次修改都令我收获许多，配上他永远不急躁的情绪，难怪他的课程总能在学生中那么抢手。

修改好讲稿后莱曼教授便再也没有回复过我的任何信息了。我确定他是可以看它们的，但是他选择性地忽视了我所有的私人言论。

与他的这段关系现在步入了一个令人尴尬又迷惑的阶段，虽然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本人，但是就连我也不知道改如何是好了。

在那场毁灭性的发现的近两个月后，我已经学会了不再频繁地用电话和信息骚扰莱曼教授，我终于意识到在这段关系中掌握主动权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我的耐心被迫着被大量使用，它每时每刻提醒我已经亲手将一切都搞砸了的事实。

四月的尤里大学已经有些闷热了，它的气候阴晴不定，总让人措手不及。

往反尤里市的机票是学校出钱给我买的，但是学校并没有给我安排住宿，而是让我往返都在夜间行。

这一趟下来应该会很累。我在心里默默叹气。

仅仅是去程一晚上的行就让我有些疲惫，我揉着眼睛在尤里大学的学生活动中心里准备小憩一下。

“诺兰”佩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我努力睁开眼睛，伸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张海报:“我下午三点要参加讲座，诺，就那个。”

佩里扭头看了看海报，依然一脸不解:“可是现在是上午八点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詹姆斯维克没有给我安排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