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意义(完)
第39章意义(完)
夏天的地下室即使没有空调也非常凉爽。
诺兰坐在房间中心的大理石手术台边缘,上半身靠在在我的怀中喘着气,一副懒懒的样子,整个躯干的重量都放松地搭在我的身上。
“你不要直接睡着了,”我抚摸他的背脊,劝他:“在这里睡着的话,会生病的。”
“可是我不想动,”他的声音很哑,尾音拖泥带水:“刚刚太累了,现在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裤腿被人轻轻撩动着,脚镣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明显。
我觉得有些好笑道:“一根手指都懒得动的话,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的脚在踢我呢”
“我本来就很懒,那只是你的错觉罢了,”诺兰哧哧地笑:“你那本《优雅宇宙》还在我这里,我懒得还给你。”
“不急,”我觉得他大言不惭的样子十分招人喜欢:“你既然喜欢,送给你也好。”
“莱曼教授,那你能把自己也送给我吗”
我浑身都顿了一下,随即松开环绕他的双臂,有些愧疚地看着他道:“我很抱歉我之前鲁莽的求婚......”
“之前的不作数,”诺兰打断我,摇晃着脚镣的声音更加明显了:“你重新来。”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那要看教授能不能好好抓住它。”
“好,”我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退了半步:“我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诺兰也坐得正了些。他的脚腕被脚镣束缚着垂在离地面二十厘米的地方,双腿微微打开,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中间,上身微微前倾。
我无法移开自己迷恋的目光,双手轻轻捧起他的其中一个脚腕,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诺兰,”我无法平复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也无法冷静地思考任何事情,只能让自己的情感胡乱冲撞。
“我从来都没有停止爱你。我是个卑劣而自私的人,从还是你的教授起我就丧失了我的理性与道德。一开始,我深深被你漂亮的模样所吸引,在你身旁的每一刻我都无比贪婪地想要占有你的美好。我病态地向往着你蓬勃的生命力,疯狂地贪恋你漂亮的头发、眼睛、还有每一处地方。你接纳了这样一个肤浅的、低俗的我,是我这辈子遇过的最幸运的事情。
后来,我爱上了你的每一次大笑,每一次生气,每一次思考。你的灵魂何其有趣,你的每一次坚韧都令我折服,你的每一回针砭时弊都能给我无数的新主意。在你离开我的时光里,我从来没能真正怨恨你。相反,我怨恨我自己。我意识到哪怕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依然对你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它们肮脏又下流,我甚至为你感到过庆幸。因为离开我这样一个扭曲的人,你才能真正获得美好的生活。但是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也终于意识到,我没有办法再过没有你的生活了。
诺兰,我请求你和我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我会将我所有热烈和真挚的爱都毫无保留地送给你,我会改正任何让你难以忍受的缺点,我会从这一刻起永远忠诚于你,我会视你为我最亲近的伙伴,我最熟悉的家人,我一生一世的伴侣。你愿意接纳如我这样的一层......枷锁吗”
诺兰将我的头发温柔地朝后方抚着,他的眼神里有难以言说的爱意和我从未过的悲悯。
“教授,”他慢慢地抚弄着我的头发,轻柔地答道:“我愿意的。”
真好呐,我眯上眼睛,彻底沉迷在他一下一下的抚弄中,像一只终于被驯化的犬类一般享受来自主人的鼓励。
“松开我的脚镣吧,”诺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微笑着晃了晃腿:“我的脚腕有点累了。”
“好。”松开前,我趁着他不注意争分夺秒地亲吻了他的脚踝。
从现在起,诺兰就是我的未婚夫了。
十二月,我们在美国最南部的半岛旁举办了婚礼。
那天海面很平稳,邮轮稳稳地按照计划的航线行驶着。夕阳下的甲板反着金光,海鸥和弦乐四重奏的声音交相呼应。
我们的誓词很简短,言语并不能表达出我对于诺兰的爱意。维特根斯坦说人类语言的极限便是我们想象力的极限,我并不认同。那天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壮美感和宿命感。它结合了我所知道的所有美好的幻想,通通被投射在我面前的诺兰身上。
“埃蒂克斯,”诺兰那手指戳了戳我的肘部:“不要发呆了,那边的杨克列维奇夫妇正在跟你打招呼呢。”
“这就过去。”我超远处的老人们挥挥手,低声对诺兰道:“有事的话......”
“我知道啦,”诺兰碰了碰自己的领结,朝我眨眨眼睛:“我不笨的。”
我佩戴的领带和诺兰的领结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如果诺兰在领结中间敲击一短一的话,我的领带会收到轻微的震动,如果我在领带结上敲击一一短的话,他的领结也会震动。
一短一我的名字首字母的摩尔斯电码,一一短是他的。我本来使用这个设计的目的是想要彼此可以随时在招架不住宾客来求救另一方的支援,没想到诺兰擅自对这个设计做了改良。
改良后,敲击的节奏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对方的接收器上。
“我——爱——你——”
我的领带在两根锁的中间微微震动着。诺兰竟然一边跟他的朋友聊天一边用手跟我对话。
“我——非——常——爱——你——”
他不厌其烦地不停敲打,他的那些朋友竟然也没有询问什么。
“埃蒂克斯,你现在的新工作看上去也稳定下来了。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杨克列维奇教授完全没注意到我领带的异动。他看上去非常喜欢参加婚礼,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感。
“没错,”我努力不去注意自己锁间的震动:“这对于我来说很有挑战,但是也是很好的机遇。”
“埃——蒂——克——斯——”诺兰用震动喊我。
“您二位一定要尝尝过会儿会上桌的点心船,”我向两位老人告别:“我先去那边跟我的前任助教打下招呼。”
“去吧去吧,”杨克列维奇已经在四处张望点心船什么时候上了:“我们会享受的。”
我穿过人群快速走向诺兰,他正跟佐伊和雪恩说笑。
“是吧!我就说那本书很不值得一看!”雪恩眉色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