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家人
第38章家人
在假期的最后两天，诺兰说他想让我他的安妮姨妈。
“她现在应该住在这里，”诺兰把手机上的地图找出来给我看:“开一天可以来回，我前些年给她打电话写信什么的都没有回音。”
我正想安慰诺兰，结果他继续道:“完全不理我，跟莱曼教授您一样。”
“对不起......”我感受到嘴止不住抽了两下:“我不该不理你。”
“没事，我其实从小就掌握不好人际交往的距离，”诺兰无所畏道:“总是因为这个惹人心烦。”
“不是的，”我连忙解释:“在我这里不是的，我真的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甚至在有段时间非常厌恶自己对于你的想念，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对你的思念。”
“埃蒂克斯，”诺兰笑得夸张:“你还真是极端呀。只要我们一分开，你打死都不理我了，但只要我们一和好，你就满嘴都是肉麻的情话。”
“我们没有分开过，”我微弱地辩驳，满心幼稚得不愿意承认我们两个之前分开过:“之前叫吵架。或者叫冷战。”
“哦，”诺兰也不在意我的狡辩之词:“那你还是很极端呀。一吵架就装死，一和好就肉麻。”
“你嫌弃我了吗”我撇撇嘴:“我会生气，还会不带你去看你的姨妈。”
“小心眼，”诺兰也不理我的气恼，他把自己按照从前的样子缩在沙发里:“不去的话我就把你上个月的工资全部捐了。”
“天呐，你也太残忍了，”我大呼可怕，他竟然一瞬间就掐住了我的命脉:“你不要这样吓唬我，我带你去就是了。”
现在的小朋友还真的可怕极了。
不过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主意。在看过他成的街区后，我越发认可教育的重要性。我不介意在未来花些时间和精力成立一个基金会，或者帮助建立一个社区图书馆。
这些都可以被提上日程了。
放假的时光总在懒懒散散中跑得快。明明上午什么也没有做，就到中午了。
我放下手中的小说准备起身做些简单的物充饥，不想诺兰破天荒地申请要做顿午饭。
“我虽然没有试过，但是我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厨师。”他看上去很自信。
“那交给你了，”我鼓励他:“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菜肴。”
“我才不会好高骛远，”他把自己的低要求说得像是唯一的正道一般:“我今天就做三明治。”
不过既然是三明治，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失败的概率，也算得上是建立自信的第一步。
我放心地坐在沙发上继续读我的闲书，不远处的厨房里传来时强时弱的各类碰撞声，听上去还挺忙碌的。
不久，他捧着自己做的歪歪扭扭的三明治跑来问我:“怎么样”
“太完美了，”我伸手想要接过三明治:“第一次做成这样真的很棒。”
希望我的违心话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诺兰的三明治做得非常难看，哪怕是第一次做，也太难看了。它绝对是我过最难看的三明治。
“这是我的，”诺兰指了指厨房的中岛:“那边还有一个你的。”
我满心期待地走向中岛，心想着不过是将物叠在一起罢了，任何一个三明治都不可能会比刚刚那个更加难看了。
待我走到中岛前看到属于我的三明治，我才明白过来，就在几秒前，无知和傲慢令我遗憾错过了一个别具魅力的三明治。
眼前这一堆很像厨余垃圾的我的午餐，再次印证了苏格拉底的那句话。
我只知我一无所知。
“你怎么来了”站在前院正浇花的安妮僵硬地看着我和诺兰，她手上的水管还在不停喷水，水柱像个防护墙一般横在她和我们中间。
“安妮姨妈，”诺兰不敢上前:“我就想来看看您和姨父过得好不好。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很好，”安妮弯下腰将水关上:“你看过了，可以离开了。”
“可是我还想要跟您聊聊天，我还有一位朋友想要介绍给您。”诺兰的语气很柔和，甚至有些低声下气:“我很想您。”
“你想要什么”安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戒备:“我已经按照你母亲的意思抚养你成人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没有想要什么，”诺兰解释道:“我现在也过得很好，我只是想来看看您。”
“你已经看到了，可以离开了。”安妮重复刚刚讲过的话，语气愈发不耐烦。
“安妮姨妈，”诺兰恳求道:“您是在生气我很少联系您吗我想进去坐一坐好吗”
“生气”安妮的神态中透露着不解:“为什么要生气我很感谢你没有打扰我的生活。我认为你终于做了一件对得起我的事情。说实话，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都十分煎熬，我想你还是不要进家了。”
“可是我有很多话想要跟您说!”诺兰控制不住地用跺脚来加强自己的语气:“您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您没有什么好奇的吗您一点都不关心我成年之后的生活吗”
“诺兰，”安妮将水管重重扔在地上，面色严肃:“之前你很小，我没有跟你说清楚，现在你大了，我正好将这些心里话告诉你。你听着，我们最好可以永远都不要再联系了。我受够了你母亲和你那一套毁了别人的人生还故作姿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的母亲毁掉了我的婚姻，我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际遇和人生，但是因为她肮脏的勾当，我只能住在贫窟里受苦受难。如果不是抚养你，我很早就可以逃脱出那个地方，我现在甚至能住上更加舒适的好房子，而不是成日被困在这里。你现在混好了，很好，我不求你回报我任何，只求你离开我的生活。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放我一吧。”
在安妮一串的话语后，诺兰像是被禁声了一般，他支支吾吾想要回复安妮的话，可每次都是刚刚一擡手，又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不要着急，”我轻轻拍着诺兰的背:“慢慢来，我们都在这里了，不要慌。”
诺兰点点头，眼睛还盯着安妮一眨不眨，他又努力起了几次话头，可惜都以失败告终了。
一段对抗在两人间无声地展开。
最后，安妮被耗尽了耐心，准备回屋子里了，诺兰才喊出几句完整的话。
“安妮姨妈，”他的哭腔很明显，眼睛却干干的没有积蓄任何泪水:“雷德先生呢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