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答疑

第3章答疑

我失眠了。

许是因为上午与诺兰的合作太令我兴奋，许是因为下午到晚上高强度

的工作令我大脑转得停不下来。

真不该喝那一大杯咖啡。我在翻过无数个身后有些懊恼地想。

等待了一会儿后还没有睡意的我从床上坐起身，顺手拿起外套走向窗边。

前半夜的城市还没有完全静下来，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汽行驶而过，红绿灯有规律地变换着颜色，路边树木上的装饰灯一闪一闪。

我的眼睛没有聚焦地望着前方，放任自己就这么看着窗外明暗交错的夜景。

十四年前，我与诺兰一样都只有二十一岁。那时候的我与身边每一位同龄人一般迷茫、冲动和失控。身边的一切都像是没有人驾驶的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广袤无际的平地上。有的是用之不竭的燃料和千千万万与自己同样经历着这些的同伴们。

虽说有着同伴，却止不住得孤独。那时我站在年少与成熟的分水岭上，试图独立，试图将自己从温暖的原生家庭中剥离。以为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却总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夜景引起脆弱的情绪。

我自觉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无眠的深夜属实容易勾起人们心中的脆弱。

我开始编辑邮件，开始是给学生们回复问题，之后给诺兰发送我对他帮助的感谢。

折腾到了后半夜，我终于睡着了。在既不又不沉的睡眠中，我再一次梦了诺兰。

梦中的诺兰正开着我的，二十一岁的我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与他有说有笑。

他的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每一处指关节都散发着含蓄的力量感。有些透明的皮肤下是清晰的血管，它们像河流又像枝叉，在手背上舒展地蔓延开。卫衣袖口下半遮半掩着的手腕微微弯曲，分明的感被流畅的肌肉线条包裹着，一切都像是造物主完美的杰作。

“埃蒂克斯，”他轻轻张着嘴：“你想要我吗”我不停地提醒自己这是个梦。“当然，我很想要你。”我叹着气说罢便望向窗外，回避着诺兰此时的表情。哪怕是在梦中，他的表情也一定是惊讶、厌恶、或是为难吧。

也对，他只当我是老师来尊重我，我却已经像中了巫术一般深深被他吸引了。

道路两旁的树被快速甩到后方，它们逐渐变得扭曲，而后消失了。空空的路上只有我们，前方的路没有终点，后方的路也好像不复存在。我闭上眼睛，入睡前体验过的孤独感再一次环绕上来。

“真不敢相信......”诺兰的声音响起了。

我猛地睁眼，看到了卧室素净的天花板。

我总是记得自己的梦。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抑或是昨晚那样我不知该如何评价的。

但这一次，我无比想要忘记自己的梦境。

可惜这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收拾好心情后，我照往常一样把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出现在了学校里。

我的着装，衬衣、服、袖扣、领带都无一不在提醒着我，约束着我的心性。

或许我只是生了一场急性的病，一些时间就可以将它彻底治愈。又或许繁忙的工作就是我的良药。

在实验室忙碌了一上午，我回到办公室准备处理一下事务性工作就吃午餐去。

系主任没有下派任务，很好。

助教已经将作业批改完了，很好。

中午一点中开始的答疑没有学生预约，很好。

正当我为中午可以休息两个小时而感恩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答疑时间的预约。就在一个小时后，一点整。

我一瞬间有点不解。很少到有学生这样匆忙地预约答疑。

也许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我猜测着点开事件详情，想看看是谁这么特别。

诺兰·路易斯·克拉克。

诺兰的全名就这样显眼地挂在我的表格上。我感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冷静。我告诉自己。冷静。

为了践行我的理性，我决定不吃午饭，继续投入工作直到诺兰的到来。

我希望自己能够压制心中的好奇和冲动。就像个有良知的普通教授一般答疑。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准时听了敲声。我觉得它们听上去怯生生的。

“请进。”我深呼吸后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

办公室的被推开了，诺兰看上去稍稍有些喘，他试图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却效甚微。

“诺兰，”我用公式化的微笑将自己带入专业状态：“下午好。”

“下午好莱曼教授，抱歉我预约得这么匆忙，我快中午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我的作业需要一些帮……唔！！”

诺兰正说着话，突然像是踩了急刹一样停了下来。

“......”

我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一不小心咬伤到了自己的口腔内侧或是舌头，眼里因含着少许生理性的泪水而有些氤氲，眉头微微蹙着，紧闭的嘴唇好像还有些许颤动，但倔强的眼神却努力在昭告着自己不愿意讨论此事的态度。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许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