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合作
第2章合作
梦境之后我很快就将心情转换到了现实。
我一直是个独身主义的人。三十三岁的我没有踏足过任何一段浪漫关系中。科研和教学便是我的全部。双休日对于我而言与工作日也并无不同。
我一直过着紧紧有条的生活。一个人备课，一个人阅读，一个人骑行，一个人远足。
从未体验过分享的快乐，也自然没有倾诉的欲望。
母亲和继父有时会跟我通话问问我近况。近些日子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糟了，我也开始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她让她开心起来。
父亲很早就重新成立了新的家庭并生下了我的妹妹，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导者。她继承了父亲的企业，公司被他们父女俩运营得生水起。作为他们的家人，我手中的股份也为我这么一个醉心于科研的普通人提供了优渥的生活。
明天是周日，理应休息，但我和助教佐伊却计划着在附近的语言学校完成一个音乐认知实验。
我处理完校务后准备跟佐伊确认行程时，接到了她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是一位医生，说佐伊在一小时前出了一场小型的祸，人无大碍，但是得住院观察。
我有些担心她，赶忙联系了学校和她的家人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忙完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上午的实验我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和精力组织和联络，我真的想把它就此取消。
我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出神，深呼吸着酝酿着睡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日上午的语言学校还挺热闹的。我进入大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小朋友们和家们在聊天打闹了。我跟擦身而过的每一个人都轻声打着招呼，感谢着他们的参与。
钢琴已经被提前摆好在教室里了。我将问卷逐一发放在每一张桌子上后便坐在了钢琴前想弹奏些柔和的曲调活动手指。
那架钢琴声音好到出乎我的意料。它的每个按键既平均又通透，让我对自己的琴技都有了一些虚高的评价。
勃拉姆斯的摇篮曲是我从小到大都喜欢的曲子。母亲在我幼年的时候常常唱给我听。它的旋律简单舒缓，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逐渐教室周遭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归于安静。我用心感受着自己的指尖与琴键的触碰，希望每一个和声都在建筑中温柔地流淌。
一曲终了，我侧过身去面对观众颔首微笑，才惊觉在我弹奏的时候人数已经到了。
我将手在空气中压了压并示意大家不要鼓掌或交流，然后开始讲解如何更准确地回答桌子上的问卷。
一个人进行这场活动让我有些吃力。如果有一个帮手的话......我止住自己的想法。佐伊是祸的受害者，我怎么忍心埋怨她。
教室里的人群很安静很配合，我松了口气，开始边在电脑上记录细节边调试手边的设备。
后排的一个小女孩突然开始左顾右盼，她晃着脑袋盯了会儿对着走廊的窗户。正当我以为她要重新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她突然激动地挥着小胳膊，努力压住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没忍住地喊出了声：“诺兰!我在这里!”
这一嗓子直接让全教室的人都刷刷地朝窗外的走廊看去，我隐约看到诺兰的脸慢慢变得粉扑扑的，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
“我出去问问他情况，辛苦大家继续填表。填完后还请留在座位上，我们今天还有三个环节要完成。”我起身，向教室里的家们交代了两句后就出了教室向诺兰走去。
不管梦境如何，我面对真实的诺兰时都应该仅仅是他的必修课老师，没有半分逾越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他看上去懵懵的，好像没有完全睡醒。刘海随性地耷拉在额头的两侧，嘴好像还沾了一点点牙膏泡沫。
“上午好，”我压低声音，尽量不打扰教室里填写问卷的人们：“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哦......其实我是来，来看，那个索菲亚小朋友的，”他的眼神先是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指了指教室后排小女孩的方位：“她之前邀请我陪她上音乐课。但我来了才知道原来这是个音乐认知实验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如果我记错了的话我很抱歉，但是我是不是过你？”我没多想就问出了这句话。也许是潜意识里希望诺兰以为我并没有过分在乎他。
真是多此一举。
“哦没错没错，我这学期修了您的课，我前几天还去您办公室找过您......呃，因为我没来得及交作业。”
我假装回忆起了什么般轻轻“啊”了一声，点点头说了句原来是你，然后猛地意识想到自己现在其实极其需要一个助手的帮助，便只好很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之后的两个小时有安排吗？我的助教今早本来应该帮助我做这个实验的，可是她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临时来不了。你愿意帮我做一些数据的记录和照顾一下小朋友们吗？”
“当然！”诺兰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解释道：“我是这家学校的老师，还挺会照顾小朋友们的。音乐认知实验的话，我大二的时候有修过这方面的课程。”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一下子好像整个人都沐浴在希望中：“我会在这之后跟你讨论怎么给你回报。你真是帮我的大忙了。”
“这是我的荣幸!”诺兰很快避开了我的目光，这孩子还真是拘谨。
调查实验进行地很顺利。诺兰在一开始还有些许紧张，但是逐渐进入状态后的他工作起来有条不紊同时颇具想象力，既是严谨的实验人员，又可以把小朋友们哄得心满意足。
当我和诺兰送走了大家走出教学楼大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如果方便的话，让我送你回家吧？”我侧过头，颔首对诺兰询问道。他头顶沾了一片很小的白色碎片，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好帮他拿掉。
“好啊，”诺兰快速接了话，但是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指尖在闪亮柔软的金发中胡乱扒拉了几下，那白色的小碎片也不知所踪了：“啊不对，我是骑自行来的。”
看着诺兰傻乎乎的样子，我忍不住哧哧笑：“好消息是，我的后箱放了一个自行架。现在可以允许我当你的司机了吗？”
诺兰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随后扬起嘴:“谢谢教授！”
也许是因为上午实验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入春了之后的阳光温暖明媚，在走去停场的路上我莫名感到强烈的愉悦和放松。
“来，把自行推过来。”我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架子，熟练地固定在后方。
诺兰推着自行走来，打算举起来放在架子上。我本着保护学生的原则从他手上接过：“你先去里休息一下吧，座位度可以随意调整。”
他有点不好意思，站在我身边挠着脸颊，估计是觉得自己傻站在这里没什么用，就一步三回头地钻进了里。
我坐进的时候看这位小朋友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于是只好跟他解释清楚：“我也是个非常喜爱骑行的人，所以里才有个自行架。可能因为年纪大了，所以锻炼显得愈发重要。”
“好酷！”他感叹：“我只偶尔在路上过骑行队！自行对我来说只是通勤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