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这是枫叶 - 无珠 - 秋绘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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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这是枫叶

叩门声三响,片刻后厚重的防盗大门拉开,门外的人顿了两秒还是迈步走了进去,随后门自动关上,像隔绝了他最后的生路。

这是栋独栋三层别墅,很标准的欧美风装修,一楼没有人看守,方才的开门关门都是自动的,男人走在房间边缘,深吸好几口气后站定,不一会儿,二楼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某种许可,得到这一声指引后他终于迈动步伐朝二楼走去,最后停留在拐角处一扇木门前,抬手再次叩响了门。

他紧张得呼吸都在发颤,里头传来的声音却温润柔和:“进来吧。”

随即他推门而入,里头没开灯,只有厚重但没拉好的窗帘缝隙中投出一束光来,光直直落在男人身上,把他身上的白色制服衬得十分刺眼,也在他眼镜上留下一束割裂般的光。

房间书桌前,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垂头写着什么东西,肩膀和手臂轻微晃动着。

“结果怎么样?”男人问。

眼镜男深吸了口气,小声道:“他们没有同意,态度十分坚决,我们……没办法走超出程序的事。”

“是么,”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意外,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然后呢?你们灰溜溜地回来了?”

眼镜男抿抿唇没有说话,又听见男人开口:“‘没办法走超出程序的事’,这句话倒是好笑,我还以为你们下发指令以后,他们是必须听从的,结果你们也只起到一个通知的作用?”

“督察组的实际权利并不能管控调查队!”眼镜男着急为自己辩解,音量放大了些,“他们一直都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严格来说,他们只听从最上级安排,必要时候他们连最上级都不会听,他们仗着自己会法术为所欲为,我们不可能强制让他离开!调查队没有人会听我们的!只、只是……”

“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呢?”男人问。

这一句话十分轻柔,柔得就像问爱人是否吃饭那样稀松平常,语调中又带着些许调侃的笑意,但眼镜男脸色一变,近乎是立刻的,汗水打湿了后背,心慌感击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我、我们……”眼镜男咬咬牙,“我们……”

“今年一年,你向上提过‘他’多少次问题?”男人继续问,他停下了笔,肩膀也不再动弹,整个人像长在了那张柔软的沙发椅上。

“九次。”眼镜男答。

男人轻笑了声,再次拿起笔:“九次,只让上头下了两次文件,针对‘他’的行为作出不痛不痒的处分,你以为我给你的东西是白给的吗?把我当慈善家?”

“……对不起,对不起!”眼镜男惶恐地躬身道歉,“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就算不能让‘他’离开,我也会让他吃尽苦头的,你再给我一次……”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滚到眼镜男脚边,他甚至不用看清那是什么遍立刻捡起那东西,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我会珍惜的。”

“回去吧,”男人道,“别再让我失望了。”

眼镜男朝着男人鞠躬后缓缓退出房间,直到离开别墅两百多米,人都走到大街上了,提在胸口的那口浊气才终于缓缓吐出,他伸手摸了摸外套内兜里的东西,一股羞愤随即从心底升起,他咬咬牙,在心底唾弃了千万次,对男人,对自己。

道路开阔,临近年关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眼镜男气愤地走回自己车里,准备回办公点继续刚才的事宜,此次失败的谈判,他必须写一份报告上去。

上头会看,会质问他们为什么管不了调查队。

调查队会反驳,你们凭什么管?真以为我们稀罕那个破编制?

上头又会持续施压,怕调查队真的跑,又烦调查队不敢管,搞得他们这些督查里外不是人……

等红灯间隙,眼镜男从兜里摸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头是一管纯黑色的液体,那东西流动性不强,在玻璃瓶滑动时会挂壁在上头,他看了这玩意儿,心里总算安心了些。

但不等他安心多久,下一个红灯来了。

他踩下刹车,车却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减速或者停止,反而发出“嗡”的一声,整辆车飞驰了出去。

“……操!操!!”眼睛男把着方向盘,方向盘却也不再听他的指控,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将车辆横驰出去,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还不够吗!我为你做的这些事还不够吗?!你一定要杀死我吗?!”

轰——

车猛地撞向路边,紧接着油箱泄露,再次迸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响彻街道后,别墅里的男人停下了笔,骤然咳嗽起来,他捂住嘴咳得浑身都在颤抖,嘴角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找人去收拾干净。”

他说。

“把他的死公布出来,让我看看,还有多少没用的东西在悠闲无畏地为我办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点了下头,随后开门离去,男人倒在沙发椅上,窗帘泄进来的光终于将他半张脸照亮,那是张病弱到丧失血色的脸,眼睛瞳孔的眼色也及淡,甚至头发都有些发白,是从发尾开始的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我们得加快点儿进度了。”他说。

*

“你说什么?”萧渡水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宴尘远。

宴尘远陪着那俩小孩儿画着画,整个办公室都被铺满了画纸,俩小孩儿就跟没画过画一样,趴在桌上埋头苦干着:“我说,下午你要不和我去蓉城一块儿吃顿饭,顺便带他俩也去玩会儿。”

“我?算了吧,”萧渡水想也没想地拒绝,“我还要值班,办公室不能没人的。”

“随便找个人来替不就得了。”宴尘远说。

“这么临时,谁愿意啊?”萧渡水说,“大过年的,大家都在家乐着呢。”

宴尘远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你在年关替大家值了这么多年班,现在你有点事儿,想出去一趟,也不是立马得喊人来补上,离下午还有四五个小时呢,你要不先在大群里问问,实在没人替再说。”

萧渡水也叹了口气,试图扭转宴尘远的思路:“幽州不是蓉城,没你们那么团结。”

“这和团不团结有什么关系么?这是人之常情,”宴尘远说,“先问问。”

萧渡水犹豫了下,还是编辑了一段大概意思是“我下午有事,有没有人有空来顶个班”的话发送出去,没过两秒就立刻有人回复,说自己下午有空可以来顶。

“因为我是副队吧,”萧渡水说,“多少是个领导。”

“你们俩长大千万不能跟萧叔叔似的,”宴尘远揉揉孟然的脑袋,又揉揉景丞的,“知道没?”

“哦,”景丞抬头笑笑,他脸上不知道哪来几道水彩笔的眼色,“知道了。”

孟然抬头看了景丞一眼,抿着唇很浅地笑了一下:“脸好脏。”

“你的脸也脏脏的!”景丞立刻笑着反驳,“孟然然比我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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