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皇子府
夜访皇子府
程独毓掀开轿帘一角,望见前方朱漆大门上悬挂的“端王府”匾额,眸光微沉,“到了。记住,见了赵琰,只字不提‘与子成说’,只说关家有异动,想借他的眼瞧些东西。”
车帘落下,萧惊瑞理了理裙摆,将鬓边绒花扶正:“放心,本郡主还没蠢到把自己的软肋递出去。”
端王身着月白锦袍,在正厅迎客。他生得面如冠玉,笑意温醇,瞧着比三皇子多了几分书卷气,只是眼底那抹似有若无的审视,暴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无害。
“景曜郡主、程先生,深夜到访,倒是稀客。”赵琰擡手让座,侍女奉上新沏的碧螺春,“莫非汀兰苑的宴席还没尽兴?”
萧惊瑞端起茶盏:“关家的茶哪有殿下这里的好。再说,有些事在汀兰苑瞧不清,倒想问问殿下的意思。”
赵琰笑意不变:“郡主请讲。”
“今日宴席上,关侍郎家的公子频频向殿下的表亲示好,殿下可知?”萧惊瑞擡眼,目光直直射向对方,“还有关家庶子关闰,竟绕到靖王殿下的太监跟前说悄悄话,这吃里扒外的本事,倒是新鲜。”
程独毓适时补充:“关家大小姐关芷兰看似温婉,席间却总往殿下表亲这边瞟,眼神里的盘算藏不住。”
赵琰执壶的手微微一顿:“关家想攀附,本王早有耳闻。只是郡主特意来告知这些,想必不止是闲聊吧?”
“自然不是。”萧惊瑞放下茶盏,金镯轻响,“关家一门心思往皇子堆里钻,却连个小官女都管不住。今日席间,有个叫李菀盈的丫鬟冲撞了我,关闰竟还护着她,殿下不觉得奇怪?”
“哦?一个丫鬟罢了,值得郡主挂心?”赵琰挑眉。
“寻常丫鬟自然不值当。”程独毓接过话头,语气平淡,“但这丫鬟手里,似乎有能勾连靖王府的东西。今日我们从关家回来,便觉身体不适,虽未查出毒物,却在关家柴房外寻到了些‘醉仙颜’的粉末,正是去年贡品的料子。”
赵琰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些:“‘醉仙颜’是三皇兄的私藏,怎么会出现在关家柴房?”
“这正是我们想不通的。”萧惊瑞故作困惑,“难不成,关家想借一个丫鬟,把三皇子和我们都拖下水?”
赵琰指尖敲击着桌面,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郡主和先生是想让本王查查关家?”
“不敢劳烦殿下。”程独毓起身,对着赵琰微微欠身,“只是觉得,关家这潭水浑得蹊跷,若真搅起什么风浪,怕是会溅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殿下是聪明人,该知道哪些人该远,哪些事该防。”
萧惊瑞起身道:“夜已深,不便多扰。今日之言,还请殿下留心便是。”
赵琰亦起身相送:“郡主和先生的好意,本王记下了。”
回程的马车上,萧惊瑞揉着心口:“奇怪,方才在赵琰府里竟没发作,莫非这毒还挑地方?”
程独毓指尖撚着紫檀手串,若有所思:“或许和时辰有关。老医婆说过,此毒初种时发作最频,往后间隔会渐长,只是痛感会愈烈。我们得趁这空隙,尽快查清李菀盈的底细。”
萧惊瑞点头:“赵琰那反应,你怎么看?”
“他对关家的小动作了如指掌,却装得毫不在意。”程独毓眸光锐利,“尤其是听到‘醉仙颜’时,他指尖的力度变了,要么他与靖王私下有牵扯,要么他早就知道关家在用这东西做文章。”又道:“李菀盈既是关闰的远亲,关闰护着她倒也说得过去,只是那‘醉仙颜’和这毒,定是关闰默许她做的。”
萧惊瑞挑眉:“你的意思是,关闰想借李菀盈的手,同时攀附靖王,又想祸水东引?”
“极有可能。”程独毓颔首,“关家想两边下注,关闰怕是想借此乱局,从关家脱颖而出。”
马车驶入郡主府,阿金早已候在门口,见两人下车,连忙上前:“郡主,先生,查到些李菀盈的事。她原是关闰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妹,半年前投奔关家,因家境败落才做了丫鬟,身上只带了个旧香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程独毓眸光一凛:“香囊呢?”
“被柴房的小丫鬟捡走了,奴婢已经把香囊取来了。”阿金递上一个灰扑扑的锦囊,边角磨损严重。
程独毓接过,解开来,一枚巴掌大的金属片掉落在掌心。上面刻着的符号歪歪扭扭,既非当朝文字,也不似常见纹样,倒像是些胡乱刻划的印记,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萧惊瑞凑过来看了眼:“这是什么鬼画符?瞧着倒不像我们这儿的东西。”
程独毓没说话,只将金属片攥在手心。这般纹样从未在典籍中见过,许是哪个乡野村夫的私制玩意儿,却被李菀盈这般不起眼的丫鬟贴身收藏,倒是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