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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宴上刺

海棠宴上刺

嘉国京城的暮春,总被一场接一场的宴饮泡得发腻。关家嫡女关兰的生辰宴设在府中汀兰苑,满园西府海棠开得泼泼洒洒,落瓣沾了小径,踩上去软绵如毯,偏生被一阵金饰碰撞的脆响与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雅致。

“景曜郡主到——”

园门口的仆从刚唱喏完,便见两顶轿子停在阶下。前轿帘被一只涂着绯红丹蔻的手掀开,萧惊瑞扶着程独毓的小臂跨出来,一身桃粉织金缎裙扫过轿前的锦垫,头上的金玉流苏冠稳稳拢着发髻,三层金玉项圈上的宝石流苏叮当作响。

“关芷兰呢?让她出来接我。”萧惊瑞拨了拨鬓边绒花,柳眉微挑。

身后的程独毓刚直起身,石青色暗纹锦袍不染纤尘,只用一根碧玉簪绾着发髻。听见这话,指尖无意识捏了捏腰间玉带,面上温吞如常:“郡主稍安,关小姐许是在待客。”

“待客?”萧惊瑞嗤笑一声,“她的客有我金贵?”说罢径直往里走,羊脂白玉禁步在腰间碰出清越的响声。

程独毓落后半步,目光扫过园子里噤若寒蝉的宾客,大多是些勋贵或官员家的女眷,此刻都低着头,连偷瞄都不敢。她视线落在不远处正与人说话的关芷兰身上,对方穿着一身月白绣兰纹的褙子,听见动静便转过身,快步迎上来:“惊瑞!你可算来了,我还怕你今日不来呢。”

“你生辰,我能不来?”萧惊瑞哼了声,却没推开关芷兰来扶她的手,“不过你这苑子也太素净了,花是好花,就是缺了点金粉气。”

关芷兰笑得温婉:“哪比得上郡主府里的排场?我这不过是些家里人热闹热闹。对了,给你介绍位妹妹,我那庶弟关闰身边的……”

萧惊瑞脚下忽然一绊,身子猛地往前踉跄,原来廊下青石板上散落着几个怪模怪样的木头玩意儿,有圆滚滚的球,有歪歪扭扭的兽,显然是被人随手丢在这儿的。

“郡主!”

程独毓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萧惊瑞的手腕。萧惊瑞站稳后低头一看:“这是什么破烂?挡本郡主的路!”

廊下立刻跑过来一个穿水绿罗裙的少女,正是李菀盈。她手里还捏着个没做完的木疙瘩,脸上带着慌张:“对、对不起!是我做的玩意儿,没放好……”

她穿来嘉国三年,仗着系统初期给的“亲和力”,硬是跟原主八竿子打不着的庶弟关闰混得亲近,方才只顾着跟关闰炫耀自己做的“新奇玩意儿”,随手就把剩下的丢在廊下,没料到会绊到萧惊瑞。

关闰随后赶来,忙上前作揖:“郡主恕罪,舍妹年幼无知,乱摆东西碍了您的路……”

“舍妹?”萧惊瑞眼神像淬了冰,擡脚就把脚边一个木球踢得老远,“关家的规矩就是让庶出的丫头把破烂堆在主子跟前?”她瞥向关芷兰,“你就是这么管你家后院的?”

关芷兰脸上的笑淡了些,上前柔声说:“惊瑞别气,菀盈是我远房表亲,性子野了点,不是有意的。我这就让人把这些东西清了,替她给你赔罪。”

萧惊瑞却不吃这套,她猛地甩开程独毓的手,叉着腰,冰玉镯子撞出脆响:“赔罪?我萧惊瑞的鞋,也是这种破烂能碰的?拖下去,掌二十嘴,让她好好学学什么叫规矩!”

李菀盈吓得腿一软,抓住关闰的袖子发抖。关闰脸色发白,还想求情,却被关芷兰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独毓这时才慢悠悠开口:“郡主,今日是关小姐的好日子,见血总归不吉利。不如罚她去柴房抄一百遍《女诫》?既让她长记性,也全了关小姐的脸面。”

萧惊瑞瞪了程独毓一眼,但眼底的戾气却散了些。她知道程独毓的意思,今日来是为了探五皇子的消息,闹得太僵反而不好。

“就依你。”她冷哼一声,转身对关芷兰道,“带路,我要喝你那珍藏的雨前龙井。”

关芷兰松了口气,连忙应着“好”,亲自引着萧惊瑞往内厅去。经过关闰身边时,她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看好你的人,别再给我惹麻烦。”

关闰垂着眼,握紧了拳,指尖泛白。李菀盈躲在他身后,望着萧惊瑞那身流光溢彩的背影,眼里又怕又恨,她在现代看的那本《紫宸劫:帝阙红颜》里,就最讨厌这个作威作福的恶毒郡主,没想到穿过来亲身体验,竟被她当众这般羞辱。

廊下的海棠花瓣还在簌簌飘落。程独毓走在最后,弯腰捡起一块被踢散的木片,撚了撚上面的颜料,那颜色鲜艳得有些异常,不像是嘉国常用的矿料。她不动声色地将木片丢进花丛,跟上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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