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君与叙阔，谁猜别离（下）
第201章君与叙阔，谁猜别离（下）
唐毓不接话。 周荣棣眼神直直盯着唐毓，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神女，朕愿用接下来的两个月寿命来换神女一个承诺。虽然两个月有些短，但请神女看在朕一片赤诚的份上，答应朕这个要求。”说着周荣棣又要下跪。唐毓忙扶到道：“皇上言重了，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现在这片江山我给了你，它就是你的。如今我也不是什么神女，不过一介平民。”
周荣棣脸上浮上喜色，甚是欣慰。转而却又皱起了眉头。“朕想请神女好好治理这片江山。都说神仙游戏人间，不留恋什么东西。或许神女青睐于轩儿，也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不是真的喜欢轩儿。但是，这轩儿的性子朕了解，若是这江山真的到了他手里，他必定无法治理好。朕有个十七弟，进来朕发现他有不轨之心。只是现在朕有心无力，有生之年是无法除掉他了。但是那些人虎视眈眈，老谋深算，轩儿断断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朕想神女保护皇族的正脉血统，给天下一片安宁。”
唐毓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无奈答道：“皇上，你已观察我两个月之久，应该知道我现在不过真的只是个平民，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我连在钟家的关系都不能弄好，又何况这个天下。我本是想借助启之之力，一起将天下变好。至于叛变之事，我无法给皇上一个肯定的结论。”唐毓不想把什么事情都说得太绝对，也不想给周荣棣什么承诺。否则周荣棣一喜之下再求自己做什么护国法师，那可怎么好？外人若问起自己今天和周荣棣说了些什么，自己该怎么答？力不从心之事周荣棣有，她唐毓自然也有。
周荣棣仰天长叹一声，带着无限的心酸。
见状唐毓道：“皇上放心，启之我一定会好好劝善。但他若是不听，我便只能采用非常手段。若是他还是不改，我就只能另立明主。”
周荣棣浑身一震，渐渐转过身去，一步一挪的往旁边的龙柱走去。那转身的慢动作，就像是浑身已经累得散架，但却还在拼命的坚持。唐毓的话或许伤了他，但唐毓自认为自己没有说错。若是平常的人，唐毓或许还可以骗。但这个人，是当今的皇帝。
周荣棣从柱子上取下一把剑来，那剑鞘盈盈润润，迎着外面的光亮，泛着银色的光芒。细看之时又觉得它无比的坚硬。
周荣棣将剑拔了出来，用丝帛擦了擦剑身，神情带着疲累：“神女看这把剑如何？”
唐毓不懂剑，只知道它十分漂亮，于是答道：“皇上用的剑，应该是最好的。”
“这把剑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十分锋利。朕曾试过，它能一刀划破九十九张累积的宣纸，可谓削铁如泥。”
唐毓点点头，奇道：“皇上要用这剑做什么？”刚问完这句话，唐毓顿时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唐毓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周荣棣不会想先下手为强，把自己傻了吧？“皇上······你······”唐毓说话都吞吐起来。要知道这是周荣棣的天下，周荣棣想杀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唐毓不自觉的脚步往后退了退。
周荣棣微微笑起来，脸色苍白，就如裹了一层蜡，看起来甚是吓人。周荣棣拿着剑指向唐毓，唐毓双腿一软，脸上的冷汗层层的冒出。正在唐毓要大叫出声时，周荣棣突然将剑转了个方向，将剑柄对准了唐毓，而剑尖对准了他自己。
周荣棣道：“神女，您看看这把剑吧。”
唐毓心下仍旧不安，十分小心的将就剑接过。那手微微发着抖，甚至都有些握不稳。周荣棣出声道：“神女或许没有握过剑吧。双手握吧，那样会更稳些。”
唐毓吞咽了一下口水，双手握住剑，使了大力握住，自己心才安了些。
突然，唐毓觉得手心一痛，就像是摔跤时手掌在地上摩擦掉了皮那般痛，而且身子感觉好像往后猛地退了一步，震得唐毓心神一荡。
刚才发生了什么？唐毓不敢相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把剑还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剑尖却插进了周荣棣的胸口。
唐毓的瞳孔急剧的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比周荣棣还要惨白。唐毓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眼眶中的泪水集聚起来，就快要将眼睛淹没。
周荣棣眉头一皱，直直往地上栽去。剑柄从唐毓的手中滑过，只是这一次，唐毓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唐毓双腿一软，理智醒过来，猛地摇了摇头，就要喊人来救周荣棣。周荣棣使劲了力气翻过了身，抓住了唐毓的裙摆，声音带着极致的痛苦：“神女······”
唐毓微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忙回过头蹲下身替周荣棣按住伤口，满脸惊慌诧异：“我在，皇上要说什么？”
周荣棣眉头皱得死紧，喉结不断的上下蠕动，声音已完全没了之前的浑厚：“神女，可否答应朕的要求？”
唐毓慌慌张张的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周荣棣所谓的要求，却仍旧有一些犹豫，只道：“皇上别说话了，我让人来救你。”说罢就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太监总管和几名太医就像赶着送葬一般从外边奔了进来，见到周荣棣胸口插着把剑躺在地上，而唐毓满手是血，几个人顿时就吓没了胆儿。甚至有一名太医直接晕了过去。
太监总管蹲下身来，手足无措，哎哟道：“九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太医已经打开了医药箱，就要实施救援。周荣棣却扬起了手摆了摆，示意太医不要救他。唐毓急了，忙道：“皇上，一切事情请在太医治好您后再说好吗？”
周荣棣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越来越虚弱：“你若是不答应朕这个要求，朕宁愿死！这样，凭你的善良，或许还会觉得有愧于皇家，有愧于轩儿。”
唐毓被逼无奈，虽说是周荣棣自己撞上的剑口，可握剑的那个人毕竟是她，而且也是因为她不答应周荣棣的要求，周荣棣才会才去如此极端的方式。唐毓犹豫了一瞬，太监总管催道：“九小姐，您就答应了吧，什么事如此难抉择？”
唐毓不再犹豫，点头道：“我答应了，你别动，让太医好好救治你。”
周荣棣笑了笑，好像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开心的一件事，好像听到唐毓的这句话，他就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一般。
很快，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被叫到了仁德殿。周燚轩领着一帮大臣也到了仁德殿。大臣们等在仁德殿偏殿，周燚轩则直直冲了进来。先进了内殿问过了太医情况，隔了一会儿又出来寻找唐毓。唐毓在外殿一把椅子上坐着，旁边的龛笼里炭火正旺。
周燚轩一身明黄装着两身煞气急匆匆奔到唐毓面前，神色间皆是严肃：“张公公说父皇是见了你了后才成了这个样子，你对父皇说了什么？父皇晕过去前要你答应他什么？”
唐毓抬起头来，有些无措的望着周燚轩。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平时编故事的本事这会儿全然不知去了哪儿。
周燚轩见唐毓不回答，竟然直接扯过唐毓的手将唐毓扯离了椅子，声音更增加了一倍：“你快说！否则就连我或许都保不了你！”
外面叫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而后便是一些人的脚步声匆匆赶往内殿。唐毓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仍旧不语。
周燚轩显出十足十的心痛来：“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瞒着我。就像龙翼的事，你从来就没向我提过半句。”
唐毓一惊，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周燚轩都已经监国了，周荣棣肯定已经将龙翼的事告诉他了。至于自己的身份一事，自己不愿意被别人知晓，想必周荣棣应该是真的谁也没告诉。
唐毓知道自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了，只盼周荣棣赶紧活过来，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望着周燚轩的眼睛，唐毓解释道：“龙翼的事，我也只是有所耳闻。我与馨儿柳儿走得如此的近，自然知道些。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周燚轩冷笑道：“那今天呢？父皇为什么见你。”
“他不过是想见见你多次提起的人，这难道不符合常理吗？至于那把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唐毓偏过头去，有些心寒与周燚轩的反应。好像他认定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般。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却是往这边而来。下一瞬，太监总管拿着两份圣旨走了过来。对唐毓和周燚轩道：“太子殿下，九小姐，皇上有圣旨要宣，皇后娘娘与众大臣都已站在外面准备跪听圣旨了。”
周燚轩料到其中一份应该是传位圣旨，于是缓了神色点头道：“有劳公公，只是不知另一份圣旨是什么？”
太监总管道；“这是给太子与九小姐的赐婚圣旨。老奴在这里就先恭贺九小姐了，以后您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什么？”周燚轩与唐毓同时惊呼，甚至相互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