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情深难分，笑后噩耗

第168章情深难分，笑后噩耗  “难道今日不是神厨掌勺？”

唐毓朝天空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声音提高了几分：“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又不是你做的。”说罢提裙上楼。对适才轻易说出原谅钟连馨一事煞为费解。仔细想想，才明白这是钟连馨魅力所在。唐毓本非常人，意识自也是不比常人，要清醒许多。只是对钟连馨仍旧恨不起来，最多不过几分抱怨。

可不知，命运究竟打算如何安排。是敌是友，是奸是忠？

李熙迈看着唐毓上楼的背影颇为疑惑，低头问道：“她怎么了？”

钟连馨也望向唐毓的背影，直到唐毓转过弯不见了影子。极慢极慢的抹上一种心酸，千般无奈，万种愁苦。“她是我最摸不透的一个人。对于她的过去，我一无所知。”

李熙迈大惊，拉了钟连馨到里屋才问道：“什么叫一无所知？她不是龙姜吗？”

钟连馨微微摇头：“不是。她告诉我她是龙姜时，我是半信半疑。后来仔细查询了一番，发现龙姜虽然在那次大火中的确是没找到尸首，但也绝对不可能还活着。当时众人急着撤离，没有带上她。就在他们撤离后一瞬间，官兵就到了。重重官兵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是个受了伤的人。所以我断定龙姜已死。而唐毓并非龙姜。”

李熙迈越听越玄乎，最后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若她不是龙姜，那为何知道龙翼许多事？又对天下许多人如此了解？”

“我去查她的身份，只追查到她出现在清峰寨上，再往前，便像是她不存在于世上般，毫无痕迹。我写了几封信送达天下，想找师傅问清楚唐毓身份，师傅皆不多加理睬。此次平罗回城，我也向他询问过此事，平罗皆是摇头，只道师傅未曾提起过只言半语。”说罢微微一叹，低眉敛首，闭目许久才轻轻张开。唐毓的不明身份，是她所不能触及的秘密，从来没有过的恐慌感，直让她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熙迈揽过钟连馨的肩，下巴触在钟连馨头顶，而后紧紧搂住，安慰道：“没事。我们相处也有一年多了，唐毓从未做过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若说她是敌国奸细，怎么看也是不像的。由此，不用担心。且静观其变吧。”

唐毓触摸着眼前这架翠玉百鸟朝凤屏风，觉得入指温润，过眼处皆是色彩斑斓，而又温和不刺，如君子，如绿水，使人百看不厌，百究仍服。只可惜像这么好的东西，并不是她的。也带不走。在这里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那又如何。有朝一日香消玉殒，又能得到什么？

她知道，这天下从未有人百分百的相信于她，即使钟连馨，即使于昙，即使宣和，即使张冥。只是他们心中对自己有那么几分情谊，才不多问某些事情罢了。自己可以忽悠人，却忽悠不了自己。

于昙看着那屏风，眼中闪过一丝忧郁。随即问道：“若是小姐喜欢，那就搬进尘微楼吧。”

“不用了。”唐毓收回手，渐渐走进屋中。于昙望着那百鸟朝凤，却是久久不能平息心中忧郁。唐毓若是嫁进东宫，凭她的性子，定是不愿意夺了钟连琳的凤印，那便只能屈居第二。可是似乎又能从她眼中看出某种凤仪天下的渴望。于昙觉得，她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过唐毓。她的不忍，究竟来源于什么？又针对何人？很多时候看似不矛盾的事情，唐毓却像是遇到了大难题似的。很多时候看似矛盾的事情，唐毓却又像是什么都看得明白似的。

不懂，不懂，当真不懂。而那个身份，唐毓似乎对她的母亲没有那么在意。那个妇人，真是的她的母亲？

于昙心下微微有些怀疑，却又问不出口。

众人齐坐，李熙迈望着这一桌菜肴赞道：“想不到东方姑娘竟有如此巧手，能将枯木化为绿叶，腐朽化为神奇。”

东方韵瑶得了这一句赞叹，平时遇到多大件事都神色不改的人脸上竟多了几抹红晕，隐隐的，越加使得东方韵瑶色如春花，颊生娇媚。“李将军谬赞，不过小小厨艺，与宣公子相比，少了几分美味，与四姐姐相比，又少了几分大气，难登大雅之堂。”

李熙迈不接话，只用筷子替钟连馨夹了一筷凤凰展翅中的酱鸭丝，而后与钟连馨眉目传情，眼色之间俱是深情款款，酥人肉骨。

唐元雪与两位郡主也开始称赞起东方韵瑶来。东方韵瑶一一回应，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钟连馨与李熙迈，仔细瞧，会微现怒意。

唐毓离东方韵瑶最近，仅隔一臂之遥，低头看时，只见东方韵瑶双腿微微发颤，而面上仍旧笑意盈盈。

席至一半，东方韵瑶突然道：”李将军，此生能娶得四姐姐，那可是极好的福分。想来三妻四妾，于李将军而言也不过过眼云烟了。即使再有妖娆美丽之人，也断不能撼动李将军心意分毫了？”

李熙迈笑道：“那是自然。得妻如馨儿，此生再无憾。”他脉脉含情的望着钟连馨，却又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惧怕。毕竟陈卓没死，而钟连馨对他再好，心里眼里也终究只有一个陈卓。

钟连馨替李熙迈倒上一杯热酒，笑道：“你呀，少说话，多吃东西吧。”二人再次相视一笑，仿若知己，仿若忘年之交。仿若这一笑便是白头，便是天荒。

蓝银不屑的看了东方韵瑶一眼，很有幸灾乐祸的味道。但唐毓知道，蓝银这幸灾乐祸来得太早。东方韵瑶即使得不到李熙迈的心，也是可以得到李熙迈的人的。

饭毕，撤席，众丫鬟端上水来，漱口洗手。唐毓将手擦净，绮芙上得楼来，附在唐毓耳边说了两句话，唐毓神色大变。钟连馨问道：“毓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毓挥手挥退下人，对东方韵瑶四人道：“府中出了点事，四位是客，此事暂不便相告。现在天色已黑，四位先请回房。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迎宾院下人及众位麽麽即可。”

四人虽然好奇，但碍于唐毓已经如此说了，不便多问，便起身告辞。待四人下了楼后，唐毓才神色慌张的说道：“大姐······没了。”

钟连馨全身一怔，呆呆站起身来，双手垂下，望了唐毓许久，眼眶中泪水翻涌，下一刻两行清泪淌下，扑簌簌流向衣襟。李熙迈也是十分惊讶，忙扶了钟连馨，问着唐毓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毓也觉得万分不敢相信，但这种事情又岂能谎报。稳了稳心神说道：“年老太爷半年前就已身患重病，屡治不见效用。年老太爷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能抱上孙子。可大姐三年未孕，至今仍是没有喜讯。大姐夫一年前就嚷着要纳妾生子，苦于大姐厉害，才一直没办成此事。前不久不知为何，大姐夫像是中了邪般，执意纳了妾，如今那小妾已怀孕一月。大姐夫纳妾之时不敢让大姐知道，因此只是偷偷养在外面。直到诊出那小妾有孕，才带回府中。谁知今日一带回年府，大姐便大吵大嚷，骂大姐夫没有良心，甚至动了手。大姐夫平时都忍耐着大姐脾气，今日却忍不了了似的，一气之下还了手。这一还手，就······”

李熙迈看着钟连馨神色，只见钟连馨神色呆滞，不由吓住了。忙让湘柳看顾。湘柳扶住钟连馨，替钟连馨抹了抹泪，并未诊脉，也未如何，只问着绮芙道：“此事现下如何了？”

绮芙答道：“大小姐是太子妃娘娘的同父同母亲姐姐，此事第一个告知的便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听了大怒大悲，当即宣了大理寺的人进宫吩咐处理事宜。而后大理寺卿派了官兵将年府包围了，上至年老太爷，下至丫鬟小厮，一概不得出年府半步。大小姐的玉体现在仍在年府之中，几位夫人小姐少爷正准备往年府去。”

钟连馨眼睛一闭，更多的热泪夺眶而出。手紧紧抓住湘柳，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过了许久才咬着牙道：“去年府。”

钟连梦猝死的消息一在钟府中传开来，就像一枚原子弹在海中爆炸了般，顿时惊涛骇浪，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钟府夭折的少爷小姐不少，但许多都是少时夭亡，像钟连梦这般嫁了出去，被自己夫君亲手扼杀的，这恐还是头一回。

所有人穿好了衣服，带了几个奴婢麽麽小厮匆匆往钟府大门汇聚。钟府大门外的马车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只等着众位主子上车。

唐毓将湘柳留了下来看顾灵居，而后披上鹤氅便与钟连馨、李熙迈出了灵居。到得钟府大门时，钟连明与唐平罗正准备上车。见了唐毓出来，他的眼光却没有在钟连馨身上对停留半分，反而对唐毓颔首微笑。

唐毓冲唐平罗点了点头，来不及说什么，只由着于昙扶了，上得车去。

唐毓与钟连馨、李熙迈同乘一车，由于车子宽大，于昙与蓝银也便上了车。钟连馨脸色一片惨白，与往昔主动戕害同父兄弟姐妹的那个四小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马车咕噜咕噜的转动起来，车夫鞭子一扬，还未鞭及马身，马儿便开始向前奔跑。一架车三匹马，速度很快。两三层厚厚的毡帘盖着，即使已是晚上，风儿徐徐的吹过，车内也不觉得有如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