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情深不寿，离间因出
第137章情深不寿，离间因出 还未等唐毓反应，于昙便似痴笑着般当即将信接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越看笑容越是明媚，最后笑道：“梁秋约我明日相会。”
唐毓自也高兴，道：“那甚好，也不枉我一番苦心相约。”
于昙激动万分，对唐毓感涕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对了，你说想与他相识，若是不弃，明日便与我同去吧。”
唐毓微一摇头：“如今我已不是能自由来去的人了，与你同去见一个男子，自是不成。明日你带着庚儿且去就是，他日若得空闲，请他到灵居吃茶。”
于昙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点了点头，手捧着信仍是激动莫名。待于昙独自沉醉了半响，唐毓开口道：“明日你与他相见，定要说起你在钟府事宜，若提到我，就以小姐代之，暂且不告诉他我的本名。”
于昙略显惊讶：“为何？”
“当初我只是一个小乞儿，误打误撞被清峰寨抓了，我与压寨夫人素不相识，当初为了逃出生天，便骗了当时所有人，况如今我已是钟府的小姐，四姐夫妻子的妹妹，四姐夫与清峰寨有仇，他自然就与四姐夫有仇，与四姐夫的亲朋有隙。如今你若告诉他我的事，难保他不会生气。我想，此事还是我亲自来说来得妥当些。”
“梁秋并不是小量之人，也不是是分不清之人。清峰寨被灭一事，纵使他憎恨李将军，也不会迁怒于旁人。”
“以前，我会赞同你的看法。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人也是会变的。燕先生雄才大略，我虽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但仍能感受其气度着实不凡，如今投奔十七王门下，一年已过，却仍是一个小小门客。中途虽有重用赏识，可后来仍旧一无所有。说出来你别难过，如今他身在王府，便如那些庸俗之人般，日日打着算盘算计别人，性情已有所变。你是为了救庚儿，才与四姐夫有一点小小关系，且又是他所爱之人，他自是不会怪罪，但我则有不同。”
于昙便如被人凭空砸下一棒般，脑中顿时斗争起来。若事实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陷入两难境地？再看了看信，那字迹遒劲，仿若不仅本身有力，也能给看的人力量般。
这一年的时间，自己受苦倒也罢了，却不曾想那样一个聪明之人，也是这般不得志。若是真要在两难之中选择，恐怕也只得放弃这一方了。
可于昙终是不信，那仙风道骨、温润如玉般的人物，怎会变化？
唐毓见于昙表情一变再变，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若是此次计划不成，想来以后也不能再实施别的计划了。唐毓虽也有爱才惜才之心，也对燕梁秋充满仰慕与同情，只是于昙于她而言，终要亲近些。若是能避灾祸那就尽力而避，何必白白葬送一条性命？
次日晚间，于昙携了庚儿从西门回到灵居，脸上红光泛滥，笑意满溢。
唐毓听了蓝银派去跟踪的人回来的禀报，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见于昙上了楼来，却又马上换了笑容。“瞧你这红光满面的，今日定是甜甜蜜蜜，和谐美满了？”
于昙低头含笑：“多日不见，自是高兴。”便又滔滔不绝说了相见中途大小琐事。
说到燕梁秋昨日已在昭然寺中见过庚儿一事，唐毓叹道：“昨日去昭然寺求签，倒没想到他竟也去了，否则我昨日便可以亲自与他说明之前之事了。”
“小姐，你可能真的误会梁秋了。昨日在寺中，庚儿与李将军玩闹，正好被他瞧见了，今日见到庚儿，虽有些惊讶，但在与我说了昨日之事后，却是温柔的抱庚儿游玩，丝毫不曾生气。我当时知道时也是惊讶，见他不生气，我仍是不放心，便又询问了两遍，他说庚儿本就招人疼，李将军对庚儿好只能说明庚儿好，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他待庚儿竟像亲生儿子般。”于昙兴奋着，带着欣慰笑容。
听完后唐毓却突地变了脸色，问着于昙道：“他果真一点也不生气？”
于昙摇头，以为唐毓还未相信，正要再解释，唐毓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要求你离开钟府？”
“自是没有。他如今不得志，若是让我们离开钟府，怕苦了我们，因此暂让我们留在钟府，并再三承诺，不久定接我们出府过好日子。”于昙说着说着脸更红了起来，仿若未出阁小姑娘说起自己的待嫁情郎。
唐毓摇头叹息：“如此才是危险。燕先生好歹也是大志之人，且血气方刚，总不能断情绝欲吧？虽然不会怪罪于你与庚儿，但总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庚儿与四姐夫如此亲密。可他却如平常一般，自是反常。于姐姐，我问你，他有没有问你一些与钟府人、李府人相关的事？”
于昙被唐毓的话愣住，反应了一会儿才接到：“问了一些，多是钟府与李府是否和睦的小事。”
“小事？小中往往见大，或许他还从别处打听到了别的什么，加上你的话，就能设计害人。他为什么不生气，就是为了利用你做消息传递者！于姐姐，你怎的这么傻？”唐毓站起来，一脸愤恨着急，就差指天骂地。
于昙呆了一呆，连连摇头：“梁秋不会如此。”
“怎的不会如此？他如今三十出头，足足大了你十几岁，却至今仍无妻儿，可见他对待感情总是有问题的。你的身世我不会嫌弃，但他则难以保证。当初帮你助你，也不过是看你生得年轻貌美，如今到了兴城，美女如云，王府上更是歌姬美姬众多，你又怎能保证他不曾见异思迁？君子圣贤，不过只是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于姐姐，想来这些道理你都是明白的。”唐毓扶住于昙肩头，语重心长。
于昙仿若受不了这个刺激，怏怏欲哭。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最后一跺脚，竟挣开唐毓，跑下楼去。唐毓挥手让蓝银去追，蓝银便也提了裙摆追了下去。
一刻钟后蓝银才回来禀道：“于姐姐出府去了，直往十七王府去了。”
唐毓平静如水，心下却惊涛骇浪。“她平日做事小心谨慎，遇到感情，却如此莽撞，一点也不像她。”
蓝银甚是不解：“昨日以‘青峰旧识’将燕先生引到昭然寺，让他看到庚儿与李将军亲密之态，今日又说出这番言论。小姐，奴婢着实不明白，为何非要拆散他们二人？那个燕先生我虽没见过，但于姐姐每每谈起他时，脸上总是笑容满溢，想来必是幸福一对。既如此，为何不能成全他们？”
唐毓显出几分生气来：“情之所钟，必为所累。燕梁秋是个钦犯，谁能担保他日后不会被抓？他如今投奔十七王，以后必会做下不少孽债，到时于姐姐该置身何处？既如此，还不如现在断了，以免后患无穷。”
“倘若不成呢？”
“怎会不成？她现在去找他也正好，反正燕梁秋此时正在软床上，抱红搂绿。到时不仅于昙见了要气，此事一闹起来，只怕十七王爷也会新罪旧罪并罚，燕梁秋再难呆在王府。”
蓝银听了心下不由同情起于昙来，又想起此事是自己按照唐毓安排做的，便更加觉得有些愧疚。安排了人服侍唐毓看书，蓝银便派了人去王府，又叫了绮芙去西门口守着，免得于昙气得太过，一路摔跌回府却无人搀扶。
唐毓知道蓝银心思，便也没拦着，只是看着书却又神游太空了。亲身经历良多，有些事虽怎么都记不起来，但大多却还记着。回忆以前，思索以后，无论何事，似乎都逃不开难过二字。
盯着《周易》坤卦良久，唐毓才挪动眼睛。只见坤卦卦辞是：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倏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后一句为：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细看下面注解，乃是指君子先有所迷惑，但终能得到明主赏识，成就一番大业。
不知为何唐毓不知不觉便想到了燕梁秋。君子，他当之无愧。弱冠之时，曾娶妻，只是不到三年便亡，后为妻子守灵，至今仍没有另取他人。至于胸怀，若不是血海深仇，想来也不会有所痛恨。于昙嫁他，乃是真正得了上天庇佑，才有的一段姻缘。
可唐毓想到结局，便没来由的一股害怕。燕梁秋助十七王篡夺皇位，最后以失败告终。二人皆是不善而终，于昙更是早亡。而在燕梁秋的心中，于昙自是没有他的抱负来得重要。
如此结局，怎能让唐毓不怕？
正想着，蓝银却走进来笑着禀道：“于姐姐回来了。”见唐毓猛地抬起头来，蓝银又敛了笑容，平静道：“于姐姐并无伤心之色，正往楼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