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有因有果，有果有终

第132章有因有果，有果有终  庆和院静得诡异。而在下一秒，却又异常的喧闹。各个园子都派了人来查看情况，大夫人、六夫人则亲自来了。蓝银将事情交代了一番，门外进来人禀告大理寺少卿登门拜访。众人急急去了九州楼。大理寺少卿将归惯卿私下买卖的结果说了一通，加上杀人罪，直接押入了大牢。

大理寺的大牢唐毓去过，哪里阴暗潮湿，老鼠都只是偶尔光顾。只是当初唐毓只在里面呆了一天，而归惯卿，或许也呆不了多久。如果钟连馨肯救他，他就能得自由。如果钟连馨不肯就他，他就走上刑场。总之，在里面呆不了多久。

大夫人安慰了唐毓一番，唐毓却一直心神不宁。由于兹事体大，唐毓一个人怕承担不下来，最终在大夫人与六夫人将要走出灵居时，唐毓还是把她们叫了回来，将钟连馨指使归惯卿一事说了出来。

大夫人自是不信，唐毓反复说了好几遍，大夫人才勉强相信。但却替钟连馨辩解道：“馨儿这么做必有她的道理。毓儿，馨儿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性格，她把你当做知己，断不会害你。”

唐毓心下迷茫又深了几层，终是没想出个答案。别说钟连馨现在万事不管，即使是要管，那也不会以如此方式对付你。害你，又要救你。归惯卿的性格如何，想必她也知道，她若真只是想让桂冠秦害她，大可不必让他活到现在。

唐毓在九州楼中呆呆坐了一上午。直到午饭时分，湘柳亲自来请。唐毓精神有些委顿，似乎缺少生气。

见了湘柳进来，唐毓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到湘柳面前抓着她的胳膊就问道：“四姐平时做事，所有事情你都知晓。今日的事，蓝银也告诉你了。现在你说，她为何害我？”

湘柳抽出手绢替唐毓擦了擦脸，颁开她的手，扶她到一旁坐下。倒了杯热茶递给唐毓，笑如平常。

唐毓凝望湘柳良久，才接下茶。这时也才想起，一大上午都没怎么喝过水。润了润喉，唐毓放下茶杯，依旧望着湘柳。

湘柳这才慢慢道：“四小姐对小姐如何，小姐是知道的。她自是不会害你。相反正是为了小姐考虑，才会出此下策。老爷与二少爷一直怀疑小姐是四小姐派回来准备接替她掌权的人，所以对你一直小心防范。以后恐怕还会对付你。如今若知道归管家是小姐指使的，那么，这样的怀疑自是会被冲淡。虽然这次的事，伤及了蓝玉的性命，但这样无疑才更真实。”

唐毓听了，心下百味陈杂。有时候，对与错的界限真的太过微妙，微妙到明明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却判断不了这到底是对是错。

钟连馨是为自己考虑，蓝玉是为自己考虑，到头来，自己倒像是什么都不是。

湘柳走到门口，望了望天上的云彩，笑道：“这片云彩，正在逐渐长大。若有一日成形，铺于天际，就将是苍穹。”

“所以她不会救归惯卿？”唐毓似乎没听到湘柳的话，只问道。

湘柳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眼神仍然没有从悠远中恢复过来。顿了一下，才道：“于昙回来了。”

唐毓叹了口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虽然有些迷茫，钟连馨究竟是要培养她，还是只是帮她。但是无论如何，她不再是她的掌中人。

蓝玉已成为过去，一个不该牺牲的过去。唐毓知道对不起她，无论是谁算计，都对不起她。但正因如此，才要活得更好。

于昙牵着一个六岁大的男孩儿走进了九州楼。那个男孩儿十分怯弱，一直躲在于昙身后不肯出来，只露着两只眼睛看着这陌生的世界，滴溜溜的转。

唐毓报官，将归惯卿家里所有的人都抓进了大牢。并且对归惯卿家里的管家进行了审问。于昙，是从牢里将庚儿接出来的。害怕和孤独的时候，有人来照顾自己，且挑拨离间的人也没了，自是可以建立母子情谊。

于昙眼眶中含着热泪，见了唐毓，急忙笑着将庚儿从身后拉出来。“来，庚儿，这是九小姐。”

庚儿从身后走出，一张小脸白里透红，五官雕琢精致。虽然只有六岁，但可以见出其俊美。唐毓也喜欢小孩子，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魔力，能让不开心的人笑起来。

唐毓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摸摸庚儿的脸，庚儿有些惧生，头往后缩了缩。于昙也蹲了下来，手揽住庚儿的肩，温柔而又慈爱的说道：“庚儿别怕，九小姐是你的恩人，不是坏人。是她把你从牢里救出来的。”

庚儿蠕了蠕嘴唇，仿佛听明白了于昙的话，转过头来看唐毓，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唐毓摸了摸他的头，心下的抑郁情绪在一瞬间都被冲垮。

“于姐姐，按照辈分，他是否应该叫我姨娘？”

于昙有些激动：“我不过是个没有妇德的贱民，你是钟府的小姐。身份上千差万别，岂能按辈分而论？”

唐毓明白于昙的意思。于昙心思缜密，对于此次她背叛唐毓的事，生怕唐毓耿耿于怀。如今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便没必要呆在钟府了。从此，她与唐毓，便是两个世界的人。

唐毓不理于昙，只对着庚儿笑道：“庚儿，以后你就叫我毓姨，好不好？”

庚儿只是看着唐毓，不敢回答。于昙捉住唐毓的手，神情显得清明，仿若看透了世事。“上次三小姐金玉同心结弄坏一事，却是我自己所为。只为留在钟府。可这次不同了。我之前对不起你，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庚儿，大夫人若要赶我出府，我也认了。我已下定决心，只想带着庚儿好好生活，等他回来。”

唐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于昙。“母亲已经答应此事由我做主。你不必担心。关于你的过往，知情者甚少。有人问起，我只说庚儿被归惯卿抓了，以此威胁你。至于你的家人，我已派人去吉祥镇，为他们置办了一处宅子，买下了几十亩良田。济州那边，就不用管了，就当从未去过哪里吧。”

于昙听了惊讶万分，慌忙也站起身来，仿佛面对唐毓所做的这些事，不知所措。“我不过是个下贱的平民，甚至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用，你又何须留下我？我的事若是被外人知晓，只会给你带来诟病。”

唐毓笑笑，摇了摇头：“我还怕他们的污言秽语吗？你比这些都重要。”唐毓的眉眼间一片浓情，倒不像是能演得出来的。

于昙低下头，头上的步摇声声脆脆，掩盖了于昙几不可闻的啜泣音。

庚儿见到于昙哭吓坏了，昂着头，也要哭出来。唐毓赶紧拍了拍庚儿的背，小心翼翼的哄着，一面对于昙嗔道：“你看你，把庚儿吓坏了。”

于昙这才抹了抹眼泪，蹲下去哄庚儿。

湘柳转身走出九州楼，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这样的温情，钟连馨没有经历过，她也没有经历过。看着别人幸福，很多时候是在自己插一把刀子，若是看得多了，插得深了，那挨刀的人迟早会把刀拔出来，插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