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勾结外邦？
永兴六年，五月初三，一缕阳光，洒在远处的沙丘上，福禄县的城门口，已经人满为患。驼铃声此起彼伏，这其中大部分人是粟特商人，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千里之外的洛阳。
一队从拂菻的商队通过城门的例行检查后，会在西市短暂的停留，而后继续东行，去姑臧、雍州和洛阳。
不知为何，今天的城门比之之前，检查要严上许多。
粟特商人康米托，拿着一包红色的粉末，和一些黄色扁圆状的物品，准备去找朋友交货。轮到他时，却被拦下，负责检查的士兵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见康米托也说不清物品的名称，直接抓了康米托，要带他去见了新上任的“法曹参军”。
参军命人细细查验，这两包可疑物品，他亲自去见了康米托，
“酒泉郡法曹参军，问询于你，姓甚名谁，那国人，从哪里来，作何营生，嫌疑物为何。细细道来。”
康米托行商对年，大大小小的官员，自然也见得也不少，但眼前这个参军，年纪看着大约二十来岁，模样俊美，明明问话时，语气不重，却显得气势凌人。
只怕，只是假借参军之名，以便行事。
康米托清楚，不能敷衍这类人，便如实答道：“小人名唤康米托，粟特人，有一商队。”
“此行是从拂菻来行商而来，那两包东西我也不知叫什么，是言记胭脂铺的老板，托我带回福禄的。”
“我们是老主顾了，她经常跟我做生意，我也会帮她找一些，她想要的异邦，的东西回来。”
参军听完康米托的话，让人将胭脂铺老板带来问话。
言郗算着日子，商队今天应该会到福禄，希望康米托能找到她想要的种子，都找了三年了，这次都已经找去了大秦。
再往西，只怕是商队也没去过吧。更远的地方，是被一片汪洋大海阻隔，这个时代的人，可能都不清楚，海的尽头还有没有人居住。
等到辰时，还不见康米托过来，言郗心想，看来这次还是没有好消息呀。但是康米托就没有其他东西能跟她交易的吗？
言郗还在想着事情，就见到两个衙役朝着自己店走来。
其中一个说道：“店主何在。”
言郗一脸莫名其妙，答道：“我就是，两位官爷有事吗？”
衙役甲看了一眼言郗，“法曹参军有话要问询于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站在县衙的大堂前，言郗看着堂上坐着的参军，和一旁站着的康米托。
不明就里，难道是康米托犯事了？
又见一个衙役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布袋，一个里面放着红色的粉末，另一个是黄色的种子。
言郗小声对着康米托说：“老康，你们在拂菻真找到了呀！”
刚说完，就听旁边的衙役大喊一声，“不得交头接耳”。
言郗只好站好，等着被问话。
参军看着堂下站着的女子，在看见那两个布包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便知那粟特商人所说不假。
一个女子，当庭与共犯交流，他心想，可谓胆大至极。出声询问，“堂下何人，作何营生，对此物可识得。”
言郗将目光转向堂前，规矩的回道，“回参军，小女子名唤言郗，在西市开了一家胭脂铺，这个，姑且可以算一种香料，比胡椒和茱萸更辛辣，可做调味品，黄色的是它的种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参军旁边站着的，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打断，
“香料？这么辛辣也能被称为香料，一打开就呛得人直咳嗽！你居然说这玩意儿叫香料！难道不是什么有毒之物？”
“这个商人说从拂菻带来的，这是不是你，勾结外邦人带来的毒药！快说！”
“阿九，下去！”
“我……”阿九看着参军凌厉的眼神，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下去，略带委屈的看了一眼言郗，转身离开。
参军转过头对言郗说，“虽然阿九的态度不好，但说的在理，此物之前，从未在河西出现，粟特商人康米托也不知是何物，只说是受你所托才去寻，也已经寻找了三年之久，本官不得不怀疑，这东西的作用。你可知。”
言郗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受控制了。
心中也开始着急，语速不知不觉，加快了些，逐渐有点语无伦次，“大人，这真的不是毒药啊。
是辛辣了点，但是真的能吃的，闻着是呛人了点，但是放菜里面可以增加香味的。
香料……香料……对，香料！
我也只是想着，胡椒不也是香料吗，这个东西，它叫番椒，或者辣椒也可以。都有椒啊，我才说算香料的呀。
这真的不是毒药啊，真的不是的！
找了很久……对……确实找了很久，
我只是之前想到了这个东西，就拜托康米托帮我寻一下的，我也不急啊，没催过的。
如果是勾结……勾结外邦……的毒药……想要危害大宣，不能够啊……那……那肯定不会找这么久的，不是吗。
还到大秦去寻，太费时费力了，肯定不划算的。康……老康，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
康米托也着急的说，“我……我们商队，确实也只是，到每个外域都会问一下，但也没有花大价钱，和时间去仔细寻找的。
商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这个什么椒，确实在三年前，言掌柜就拜托我寻一下。
当时给我的图纸都还在，我们到拂菻的时候，已然是冬月了，没看见图上画的样子，但是见到了晒干的果实。
是红色条状，卷曲着的，和图上很相像。闻着没有磨成粉这么辛辣，但也比胡椒辛辣一些。
这个椒在当地也不多见，也是从海外带来的，当地人拿他当装饰屋子的摆件。”
参军看着堂下的两人，都是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也不像是串通好的，让康米托把图纸拿来，东西暂扣府衙，两人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