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问话
伏原到如意酒坊的时候，一楼已经坐满了前来道贺和观舞的顾客。一楼大厅摆着一个高台，与旁的酒楼的台子不同的是，这个高台摆在正中央。周围围绕着金、蓝色的彩带，高台两侧各有一个兽环，整体刷成红色，台面为白，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鼓。
伏原在观察高台的时候，安遇走了过来，“伏州牧，没成想在这遇到了，洛阳一别，也已多年未见了。”边说边向伏原行了个礼。
伏原看着眼前的安遇，心想‘没记错她应当比自己还略大几月，怎的看着还似在洛阳见过的模样。’向行礼的安遇摆摆手说道：“听闻你回了福禄，且今日开业，既在福禄，特来祝贺你，恭贺你生意兴隆。”说罢，递上了贺礼。
安遇接过贺礼，带伏原上了二楼，“那多谢伏三公子了，这边请。”
二楼落座，楼下乐声响起，安遇舞起了胡璇，脚下似鼓的高台真久随着安遇的脚步响起鼓声。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哪里是高台发出的鼓声，乃是乐手与安遇的配合。
“倒也巧妙。”伏原难得展开一丝笑容，眉眼中满是欣赏，手指也随着乐声轻轻敲击小几。眼神移动到安遇身上，却在角落看见了观舞的言郗。
‘她怎么在此处？’看见言郗的瞬间，伏原眉头轻皱，联想到安遇今天的装扮和高台上的巧思，伏原也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阿九。”
“三哥，怎么了？”
“去楼下，将言郗带上来。”
“言娘子？她也在此处？我这就去。”
言郗在靠近柜台的地方，正倚着柱子，看高台上安遇的胡旋舞。后世，胡旋舞早已失传，现在能有现场观看的机会，一定是要好好欣赏的。
言郗之前并不懂舞，原来的言郗虽然会舞，但并不精通，在酒泉的这几年，因为要活下去，硬生生的逼自己了解这个时代娱乐行业的各种知识，活脱脱一个凉州娱乐界的王语嫣。
这次给安遇设计的舞台正是根据后世一种踏鼓舞改编来的，幸得安遇找到的乐手极好，不过短短时间就能跟她配合的极好。
这时，阿九走了过来，“言娘子，我们参军有请。”
言郗看着阿九，一脸的不可置信，“去，去那?做什么，我最近可没有离开福禄。”
“参军就在二楼，我也不知道叫你作甚。走吧。”阿九指了指二楼的一个包厢。
言郗一脸抗拒，“我能不去吗？”
阿九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低头狡黠一笑，“应该是不能。”
言郗到了二楼包厢门口，看着两侧各站了一个守卫，伏原背对着她，正在看着台下的舞蹈，看着很是愉悦的样子，坐姿也没有很端正。
“三哥，言娘子到了。”阿九回禀道。
“进来吧。”
“见过大人。”言郗跪下行礼，并没有称呼他为参军。
“起来吧，坐。”伏原转过头看了眼言郗，指了指他下首的位置。
言郗端正的跪坐下来，等着面前这位大人物的问话，心里只能无奈的叹气‘可惜看不完安大家的胡璇舞了。’
伏原瞥了一眼端正跪坐的言郗，心里只觉这女子惯会装乖，台下还是抱着双臂，倚在柱子上，现在却低眉顺眼的端正坐着。
看了几息后问道：“这高台是你搭建的？”
“回大人，是我的主意。”
“说说看。”
言郗歪头悄悄看了一眼伏原，‘只是问我这个？’回道：“安大家擅长胡璇舞，这种高没有遮挡，能让安大家的胡璇舞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且能均衡的照顾四周的顾客，每个人都能看见舞蹈的全过程。”
“这个鼓和鼓点的配合，很有巧思。”
“谢大人夸赞。还是因为安大家舞技卓越，换个人也难达到效果。”
“无需过谦，我看过你的户籍，这些技艺都是家里传授？为何我不知豫州何时有会这等技艺的乐工。另，你似乎不属于贱籍。”
楼下的喝彩声已停，安遇一舞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酒坊请来的舞姬。伏原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言郗问道。
言郗早已料到眼前人知道了她的底细，并没有表现得慌张，“小人确实不是贱籍，家中也从未教授过这些技艺。会这些，只不过是生活所迫而已。”
“哦？言娘子可不像是生活所迫的样子。”
“大人既然看过我的户籍，那应该知道我是五年前逃难来的凉州。最开始的几年是在秦楼度过的，开始给秦楼的花娘上妆，后来是整体打造，最后才给她们设计与装扮相配的台子。现在的生活也只是当初的花娘们介绍的生意罢了。”
言郗停顿了一下，想是在思考接下来怎么说，伏原看出她的心思，也并没有催促。“初见时，听你提及那番椒是来自大秦和拂菻，你，貌似对大秦很熟悉？”
言郗诧异的抬头看着伏原，心想他怎么问到了大秦，大秦是后世的罗马，拂菻是拜占庭，学历史的多少会了解的多一点。但是在这个异世，知道大秦和拂菻的本就不多，自己应不应该知道。
伏原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诧异，一瞬后诧异退去，又低下了头，他的角度只看到她轻抿的嘴角。“大秦距离豫州一万五千多里，家族有游记传下来也有机会，不知言娘子祖上是何营生？”理由都递嘴边了，再不说点想听到的话，可就不礼貌了，伏原心想。
言郗不知伏原心中所想，但是他的话确实给了她启发，世家大族知道这些就不奇怪了。“回大人，小人祖上有位获功的将军，太久远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功了。几代后家族落魄，是一位族爷爷经商才撑起，大秦是他自传中提到的，族爷爷去世后，后代不善经营，到我这辈，基本已经落魄了。”
‘落魄的世家，也不会让族中一个女子自己逃难的，得说个让他信服的原因。’言郗伏地，“大人赎罪，小人，小人是逃婚，才来的凉州。父母去世的消息传回，族中众人欺我一介孤女，便想将我嫁与人为妾。我不堪受辱，才逃的，本想去寻弟弟，但是不知他在那从军。听说从军多在边防，这才来凉州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