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长清观

翌日，姜晚领着小鱼前往长清观。

路途不算短，她干脆雇了辆驴车。

住在巷尾的周家正好便养了驴，日常拉磨碾米，还能套上车板，拉货载人。

附近的街坊若是有出行需要，都会找他们家。

一听是姜晚要用车，周大娘满口答应，一迭声地喊自家丈夫赶紧套车去。

“姜大夫，这是要出门去哪啊？”

周大娘从前腿脚不大好，每逢阴湿雨天就容易发作，酸痒难耐，严重时甚至连路都走不了。

对于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小老百姓，求医问药瞧这种反复发作的慢性病症，到底还是舍不得。

难受了，便忍着。忍着忍着，这辈子就过去了。

可那日她实在是疼得受不了，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上姜晚，未想姜晚就随手给她扎了几针，病症便大大缓解了。

简直比生神仙还灵。

如今，周大娘成了姜晚最虔诚的拥趸，谁要是胆敢说姜晚半句不好，她第一个不答应。

姜晚示意对方看自己的手。

此时她手上挎着提篮，篮子里放着香果香烛等一应拜神之物。

“这些日子有些倒霉，又是牢狱又是山贼的，可能是沾了晦气。正好今天有空，想着去观里拜拜，去去晦气。”

周大娘闻言顿时面露怜惜，“是啊好好拜拜，顺便还得求道平安符，驱邪避凶。”

姜晚笑着说了声好，问起车钱。

才一张口，立马挨了周大娘一记嗔怪的打手，“什么钱不钱的，使唤就是，你给我治腿都没收钱，我还能要你的不成？我还是人不？”

挨了一掌的姜晚忙是告饶。

她捂着手，不意外瞧见上面红了一片。

听说周大娘年轻那会儿是杀猪的，她先前还不太信，现在信了。

就这手劲，不杀猪可惜了。

周大爷手脚麻利，很快套好了驴车，在巷口等着。

待姜晚跟小鱼坐稳，周大爷挥鞭策动驴儿往前走，随口问道，“姜大夫，是去临云观不？我听人说临云观最灵验了，连府城那边的人都特意大老远跑来呢。”

姜晚应道：“不了，就去长清观吧，地方近也清净些。”

周大爷有些意外。

比起香火旺名气大的临云观，长清观是又老又破，一年到头几乎瞧不见几个香客。

不过姜大夫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照听将人送到就是。

山路崎岖难行，两侧杂草横生，瞧着确实是香客少至的地界。

小鱼瞧一眼不由蹙眉。

早知道是这样，应该穿旧衣过来的，自己身上穿的这件鹅黄蝶戏裙，是阿晚姐姐新给她买的，她可喜欢了，生怕弄脏弄坏一点。

“没事，坏了再给你买新的。”

姜晚笑着说话，拉着小鱼拾级而上。

二人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位于半山腰的长清观。

青瓦隙间挤出一丛丛瓦松，石板阶缝也生出三野草。

门扉半掩，斑驳颜色，铜铃生尘，线香凋残……

冷香幽幽，清冷而不冷清，反而有几分飘然物外的洒脱之韵。

姜晚将香果摆在供桌之上，持香朝着斑驳的神像拜了三拜，又朝一旁的功德箱捐了点碎银子。

银块击木的声响在静谧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守殿的小道童下意识向姜晚望来。

似他们这等山野小观，香客都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偶尔添点香油，都是以铜板为数，骤然来了个捐银子的，可不叫人意想不到吗。

姜晚走向小道童跟前，直接开门见山，求见云扬道长。

云扬道长倒是没姜晚想象的难见，也比姜晚想象得更加年轻，瞧着才不过而立之年。

挺拔清癯，飘然出尘，如崖上青松，苍山明月，不沾半点凡尘浊气。

山野道观还藏了这样的人物，委实是出人意料。

云扬道长默默接过姜晚手里的羊脂玉坠，并未多问其他。

还不等完成任务的姜晚吁口气，殿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老旧斑驳的木门轰地被推开，十几个身形魁梧的男子骤然出现，他们个个身着玄色劲装，腰佩腰刀，统一朱紫腰牌，虎目狼逡，气势凛凛。

十几个人簇拥着中间的女子，约莫花信之年，一袭殷红锦绣华服，珠围翠绕，雍容华贵得令人不敢直视。

“云扬道长好福气啊，竟还有红颜作陪。”

人未近，声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