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青梅竹马

裴昭听完裴文豪的话，心头猛地一紧，“长公主呢？”

裴文豪回忆着裴先植的话，“阿爹说，长公主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在一边看好戏，倒未明确表态。”

萧崎刚才来的时候，面色如常，只字未提朝堂上的风波。

她没想到，在她被琐事缠身、埋头查案的这几日，萧崎的处境竟已陷入如此境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

她更是没想到，萧相竟然跟陆晟一起向萧崎发难。

是串通好的？还是原本都盯着御守阁，只是刚好凑巧了？

裴文豪看着姐姐骤然凝重的神色，压低声音补充道：“阿爹让我转告你，查案固然重要，但越是这种时候，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危，谨言慎行。朝堂之上，暗流汹涌，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裴昭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阿爹提醒得没错，陆晟向来与萧崎不对付，内察院安插在各处的眼线更是无孔不入，这种时候若是被他们抓住把柄，落井下石，整个局面只会雪上加霜，更难收拾。”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阿昭！”

裴昭循声望去，只见苏巧巧正提着裙摆，脚步轻快地朝这边跑来。

裴昭心头一凛，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涉及机密，更是关乎萧崎乃至整个御守阁的安危，于情于理都不能让苏巧巧知晓。

她立刻收敛心神，对裴文豪道：“你回去告诉阿爹，他的叮嘱我都记下了，让他和阿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裴文豪会意，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回去。”

他转向跑近的苏巧巧，脸上瞬间换上嬉皮笑脸，“巧巧，你怎么也在这啊？”

苏巧巧跑到近前，微微喘息，狐疑的目光在裴昭和裴文豪脸上扫来扫去：“你们姐弟俩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悄悄话呢？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瞒着我？”

裴文豪嘻嘻一笑，故作轻松地摊手：“哪能啊！我就是来跟阿姐传个话，阿爹说过两日叫上萧阁领一起回府吃顿饭，一家人聚聚。”

苏巧巧小嘴一撅，毫不客气地瞪了裴文豪一眼，“哼！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你裴大将军亲自跑一趟？我看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算了算了，本姑娘还不稀罕听呢！”

裴文豪被她说得面露难色，挠了挠头：“巧巧，我发誓，真的只是来传个话的！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信你？”

苏巧巧翻了个白眼，叉着腰，“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七分真三分假，我还不了解你吗？小时候骗我糖吃的事我可都记着呢！”

裴文豪被她揭了老底，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哎呀，你别生气呀，要不……我请你吃玉芳斋的糕点？”

苏巧巧一听到“糕点”二字，眼睛里瞬间涌上一股亮晶晶的喜色，但随即又强压下去，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糕点……糕点我都吃腻了，没什么意思。”

裴文豪见状，立刻加码道：“玉芳斋最近新上了一款糕点，叫‘玉酥糕’，听说里面加了你最喜欢的栗子蓉，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我请你吃个够！然后再请你去听云韶班新排的戏，如何？听说那出《游园惊梦》可是京城一绝！”

“栗子蓉？”

苏巧巧的矜持瞬间破防，眼睛亮得惊人，“真的？那……那好吧！不过你说话算话啊，不许耍赖！阿昭可是听到了，给我作证！”

“不耍赖！绝对不耍赖！”

裴文豪拍着胸脯保证，“走，咱们现在就去！晚了怕是要卖光了！”

裴文豪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伸手将苏巧巧也拉了上去。

苏巧巧坐在他身前，还不忘回头冲裴昭挥了挥手，“阿昭，我们先走啦！”

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裴昭站在原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

裴家和苏家是世交，渊源颇深。

当年苏巧巧的父亲苏继昌还只是个小商人时，便与裴昭的父亲裴先植相识。

这么多年过去，苏家的生意在苏继昌的操持下越做越大，富甲一方，而裴先植也凭借才干和机遇，一步步走到了户部侍郎的高位。

从裴昭被裴先植从乱葬岗救回来的第三年开始，苏巧巧就成了裴府的常客。

她是苏继昌的掌上明珠，是苏家唯一的女儿，被父亲当作稀世珍宝般捧在手心，千娇百宠。

无论苏巧巧是想学那些精巧的机关术，还是突发奇想非要跟着裴昭去刑部任职，苏继昌都由着她，从不反对，只求女儿开心顺遂。

这份毫无保留的宠爱，让苏巧巧养成了如今这般率真跳脱、敢爱敢恨的性子。

看着她和裴文豪打打闹闹，裴昭心中的沉重，也稍稍缓解了些许。

回到那座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废弃民房院子，裴昭发现萧崎已经不在井边了。

她目光扫视一圈，才在院子角落一处相对阴凉的屋檐下找到了他。

他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双手抱臂，微微仰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

午后的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几道明暗交错的光影。

裴昭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萧崎的手臂，“萧阁领倒是会找地方，躲在这里乘凉，好不自在。”

萧崎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瞥了她一眼，声音平淡：“尸臭太难闻罢了。”

裴昭懒得跟他争辩，直接切入正题：“御守阁那边，有查到死者的身份吗？”

萧崎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眉头微蹙，“天气炎热，井底潮湿，尸体腐败比预想的还要严重，面部难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