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话落,睡梦的小姑娘稍动了动唇瓣，不过很快却又安静下来，似仍处在梦中酣然的状态。
萧凌轻勾了下嘴角,似是对小姑娘睡梦中不安分的轻笑,更似自嘲。
床榻窄小,姜蔚却刻意给他留了位置,娇小身影静卧在床榻里侧。萧凌这才发现榻上只有一床被褥，再次看了眼姜蔚安静的身影,她既让位给他，必是不介意同盖一被的吧。
回身将墙角烛火吹灭，掀开被衾一角,随即躺上床榻。
睡眠短暂,仅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却不想睡醒时精神竟格外的好。
和收药之人约定在午时见面，眼下时辰未到，萧凌只先一步起身,轻声着生怕把身侧熟睡之人吵醒,自己则开门步出,以做接下来的部署安排。
人手、线路、一切皆准备妥当，萧凌擡头看了逐渐高升至头顶的太阳,薛勉昨晚快马而出，以他的速度,当是在今早天未亮时就到了白岭山,他手上人手虽不多,但好在白岭山地势特殊,极易防守包围。算着时辰，眼下他当已将山脚各处围住。
顶上日头又移一寸,做好了接下来的部署安排，萧凌正想进房去叫姜蔚起身，转头却见门已打开，走出的是依旧作药童打扮的姜蔚。
自昨夜暗卫统领班翼的现身，让姜蔚才恍然发觉，身边跟着的不仅有院里院外站立守护的近身侍卫，还有不知身处何处，但能随时现身保护的暗卫。
今次外出是为办案，故姜蔚收起了想唤人“夫君”的心，待到院中时只俯身行礼，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殿下安好。”
事不宜迟，两人步上外头备好的马车，直往青玉街去，院中的守卫一个没跟上，依旧守在院中，瞧着和前几日并无两样。姜蔚坐在车内，紧张地攥了攥衣袖，里边藏着柄萧凌给她的匕首。
紧张的时候便说些想些其他事情，故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害怕，没想刚张了张口，身侧之人宽厚的大掌便已倾覆上来。
“忘了我昨日同你说的话吗？”萧凌语气依旧温和，“我定会护你周全。”
顿一下，生怕对方不信一般，萧凌似认真又似玩味地加了一句：“我会翻墙、会武，护你周全，还算绰绰有余。”
姜蔚松了攥住衣袖的手，转头看他。若是没有之前发生的种种，怕是还会叫她以为他是那个盛京城中养尊处优的三皇子，但如今……
那感觉有些微妙，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变了，叫人琢磨不清。
到底是憋不住的性子，有些问题本想等到回京之后再问，却是如何也按捺不住了。才松开的手又紧起来，姜蔚在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定：待今日取到药后，必要将心中所有疑惑都一次问个清楚。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方才冲对方点了点头，以示放心和明白。
……
御草堂中，暗卫自昨夜便已将这里四处控制住了。
掌柜自昨完被人打晕后，今早天蒙蒙亮时方才转醒过来，扶额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之后，正想着去府衙报官，却不料，甫一开门，便看见几名“从天而降”，腰悬长剑的黑衣人。
掌柜两眼一黑，惊吓得再次晕倒在地。
被冷水泼醒之后，掌柜再次被人以剑相抵，惊慌失措中，总算听懂了对方的来意。私藏的黄芪、白术虽已被人抢走，但这两味药带给他的麻烦却还没完。总之就是借他之地办点事情，听话老实可对他哄擡药价一事既往不咎，否则……
黑衣人后面所说的话，掌柜吓得一句都没听清，只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长剑光芒，吓得连连点头。
此时，外头艳阳高升，眼看就午时将近，瘦掌柜站在柜前低着假装配药，却迟迟未见有人迈入铺中，更别提先前来收药的那个“商人。”
日光投射在药铺大门正中，午时已至，掌柜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怎么还不见有人来？
门外日光偏移一寸，再次擡手擦汗时，只听有车轮滚动声传来。掌柜擡眼看向门口，许久，才见有一高一矮两名男子走进铺中。
高的那个一身靛蓝色锦袍，一看就是贵公子的架势，虽觉有几分眼熟，但反复看了几遍，这般做派之人，掌柜自认一个都不认识。但他身旁，身形相对矮小的那一位，掌柜可是一眼认出，这不就是前几日来店中抓药，买不着黄芪和白术，还问了一大串问题的那位小公子吗？
本以为是自己私藏药材走漏风声而引来的祸患，此刻才知，症结究竟出在哪里，心中虽怨恨，却也无计可施，毕竟柜面下，他脚边上，还藏着一黑衣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拔剑相向的姿势。
“两位看诊还是抓药？”面朝二人，掌柜说出惯常的那句话，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颤抖。
“抓药。”开口回话的是姜蔚，而后还真拿了张药方放在柜面上，正是前几日她来此买药时，所带的那一张。
有没有这张方子，掌柜都已将人认出，只是当时不知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竟如此能耐，然眼下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再次看了眼柜上药方，掌柜咧嘴苦笑一下，而后道了声“公子稍等”后，又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小的至今未见先前收药之人前来，千真万确，绝不敢有半句虚……”
“劳烦掌柜快些抓药吧。”为防有失，萧凌开口将对方后面一长串的废话打断。
自昨夜消息传出后，外头反应速度来看，那人必是t心急得很。然约定时间在午时，他刻意晚到了半刻，却不见收药人的身影。只能说明，那人不是不想买药，而是谨慎万分。
幸而部署之时，萧凌便已料到这一层了。故在御草堂周围部署的人手，远比铺内要多。那人不会不来，药铺中既不见人影，只需稍待片刻，等外头的消息。
果然就在药铺掌柜转身假装抓药的时候，只听外头几道黑影迅速闪过，紧接着传来一阵兵戎相见的打斗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人。
此番部署，人手主要分派在府衙之内，除了庞云辉那个老狐狸要抓之外，府衙内的其余人手究竟是被蛊惑，还是与之同流合污尚不好分辨，故留了大部分人手在那。
随行暗卫不过十余名，对于外头这位“买药人”，萧凌本只当他是不为紧要的一环，如庞云辉一般，当是在江南一带临时找出的帮手。但看眼前阵仗，是他先前低估，此人来头不小，说不准是淑贵妃或萧炎身边的左膀右臂也不一定。
正值午时，光天化日，又是人多热闹得街巷，往来的寻常百姓不少，为防误伤，速战速决为上。
萧凌眼神暗了一暗，是他先前判断有失，只一把将站在柜台里侧的掌柜揪了出来，随即将姜蔚往里头推了一把：“你先躲在里头。”
本藏身在柜底的暗卫应声而出，萧凌擡手止住他的脚步：“照看好王妃。”
姜蔚还没明白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见萧凌已提剑出去，充斥周身的，是姜蔚先前从未见过的腾腾杀气。
……
青玉街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死尸，有萧凌的人，亦有对手。看咽喉伤势，来人皆是高手，泰州府衙的那几个，断没有这样的身手。
想到此处，萧凌掏出放在衣襟内的烟弹，燃点后抛至天空。府衙中留着的另一路人手，该及时收网才是。
烟弹在空中炸开，升起白色烟雾，同时也将对手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只见本在房顶与暗卫缠斗的身影看见萧凌身影时，手上动作停了一瞬，苍白面上露出阴恻的笑。
此番南下，除了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几件事情外，还有一重要任务在身。本想等到事情办得差不多之后，再行动手，没想三殿下不自量力至此，竟主动以“买药”作饵，诱自己现身。
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如今可提前完成更是锦上添花。
奋力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长刀，迅速摆脱缠斗，后一跃而下，刀锋直指萧凌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