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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探视监牢拐进公廨楼,楼内比外头更闷……

第114章探视监牢拐进公廨楼,楼内比外头更闷……

拐进公廨楼,楼内比外头更闷,窗扉紧闭,只点了一盏油灯。

昏黄的光映在郑通事脸上,照出他眼角细纹。

黄葭施了礼,见钱本昌已经到了,便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吴应物姗姗来迟,未行礼便坐下。

“郑通事传唤,是有何要事?”钱主事放下茶盏,转头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郑通事慢悠悠地开口,眉头却是紧锁着,“只是下月初就是王掌事成婚的日子,娶的又是总兵府上的千金,提督大人早已发了话,要亲自做证婚人。这等喜事,市舶司上下总该表示表示。”

话音一落,堂内静了一瞬。

吴应物最先反应过来,笑道:“此事又何须通事提点?我早已备下了贺礼,一对玉石嵌宝的壁屏,正好摆在中庭装点。”

“也好,”郑通事挤出了一个笑容,“吴老板有心了。”

钱本昌瞥了吴应物一眼,嘴角微微抽动,随即对郑通事拱手道:“既是提督大人亲临,排场自然不能马虎。漳州港里还存着几件稀罕物——一尊一尺高的珊瑚树,两匣琉璃盏,后日我便差人送来。”

郑通事点点头,目中却仍有忧色,“其实这些阔气的物件,大伙都存着不老少,拿出来,也不过充充脸面罢了,倒是先前总兵大人提了一茬,教我一时不敢答复。”

吴应物一愣,但想连郑通事都没答应下来的事,大抵是总兵狮子大开口了。

钱本昌与黄葭对视一眼,各自沉默着。

见无人接茬,郑通事只好开门见山:“总兵发了话,想在江上租十八艘三十丈长的游船,布置灯笼、宴席,再请上歌舞、戏班,闹个一天一夜,也让往来的人也跟着乐一乐。”

众人愣了愣,不由得沉默下来。

十八艘大游船,满船摆好宴席,载上歌舞戏班,这样的排场,决不下千两银子,若盘算得不好,便得奔着万两去,也怪不得郑通事犯难。

窗外雨声渐密,檐角滴水砸在地上,一声声,像敲在心头。

半晌过去,还是没有人接话。

“黄主事,”郑通事眯起眼,只得点名,“先前贺礼的事,你不说话,这会儿还没有话要说么?”

黄葭沉默着,面色依旧平静,唯有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

就在方才,她忽然想起一事,柳商山借了陆东楼这个部堂的势,尚且不敢对市舶司发号施令,怎么袁克良一个总兵,他的话能这么好使?

是袁家久在福建、树大根深的缘故,还是袁总兵手里攥着市舶司什么把柄?

“黄葭——”郑通事拖长了声音,有些不耐烦。

躲是躲不过去的,可她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黄葭微微蹙眉,胸口闷得发疼,刚要开口,吴应物却抢先道:“黄主事早同我说过,她原备了几十坛‘梨花白’,都是窖藏十年的好酒,还布置了一个南戏班子,专等喜宴上助兴,可见她是与总兵大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哦?”郑通事挑眉,看向她,“黄主事真有此意?”

黄葭擡眼,对上郑通事的目光,指尖在袖中微微松开,面上浮起一丝浅笑,“吴老板说得不错。只是那几十坛‘梨花白’尚在泉州老窖,南戏班子也需时日调教,若总兵大人执意要用游船,只怕仓促之间难以周全。”

郑通事没想到她也是个会来事,真的做了准备,不由眉头稍展,却又听钱本昌冷笑一声:“吴老板倒是热心,连黄主事的家底都摸得一清二楚。”

吴应物不慌不忙,只笑道:“钱主事说笑了,不过是前日吃酒时听黄主事提了一嘴,今日正好替她说出来,免得郑通事忧心。”

郑通事摆摆手,显然不愿在此事上纠缠,只叹道:“总兵大人既要排场,咱们市舶司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可这银子从何处出,诸位可有计较?”

堂内又静了下来。

黄葭垂眸,心中思绪翻涌,袁克良此举,多半不是为了婚宴,而是要借机敛财,若直言拒绝,只怕日后会结下梁子,但若应下,这笔开销又该从何处填补?

正踌躇间,忽听钱本昌淡淡道:“依我看,倒不如从‘例钱’里挪一笔出来。”

“例钱?”郑通事眉头一皱,“那可是要上缴户部的,如何能动?”

钱本昌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往年‘例钱’总有富余,今年海上风波多,少报些数目,也是情理之中。”

吴应物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却未接话。

黄葭微微蹙眉,钱本昌此言,是要做假账瞒报,这倒不甚稀奇,看郑通事神色,已有几分意动。

果然,郑通事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吴应物忽然开口:“其实,倒也不必动‘例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近日有一批南洋来的香料,尚未登记在册,若能赶在婚期前出手,所得银两,足够应付游船、歌舞戏班之需。”

郑通事眯起眼:“吴老板的意思是……私卖?”

吴应物笑道:“通事言重了,不过是‘暂借’而已。待日后补上账目,神不知鬼不觉。”

黄葭沉默无言,心中已然明了,吴应物多半是有备而来,那批南洋香料,恐怕本就是他暗中扣下的私货,如今借机洗白,还能在总兵面前卖个人情。

郑通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目光在他脸上扫过,笑道:“既如此,便依吴老板之议吧。”

黄葭卸下一口气,眼底忧虑未散,买二十坛酒,也要不少钱。

正想着,忽听郑通事又道:“黄主事,酒水的事,就交给你了。”

黄葭擡眸,淡淡道:“下官领命。”

散会后,众人各自离去。

黄葭走在最后,踏出公廨楼时,雨已停了。

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立了片刻,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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