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血色婚宴“兄长既乘龙,妹当烹鲤贺。……
第115章血色婚宴“兄长既乘龙,妹当烹鲤贺。……
六月初六
福州城细雨如丝,王家宅院张灯结彩。
喧闹中,喜乐穿透雨幕。
花轿在鞭炮声中落地,十六名轿夫退下,八个穿红比甲的丫鬟立刻簇拥上前,下一瞬,轿檐下,探出了一只纤纤玉手,婆子们赶忙搀扶。
袁侍青被簇拥着走上台阶,跨过火盆,眼底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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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新娘已到,宴席上的一众宾客都纷纷起身。
二门中庭,遮雨的篷皮已搭了起来。
吴应物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凝神看着,今日他穿了一身牡丹折枝衫,格外光彩夺目;
南角落里,钱本昌穿了一身藏青袍,见人影已经挡住了视线,也无心上前看新娘,兀自坐着喝酒。
新娘步步走来,红盖头上的流苏轻晃不止。
二楼凭栏处,韩同勖兀自立着,一身鸦青襕衫被风拂动,目光钉在那抹红影上,眼底乌云翻涌。
宾客从二楼厢房涌出,挤满了四方回廊。
声音此起彼伏,都不约而同地议论着新娘子,只道那盖头下的面容虽瞧不真切,可通身的气度,确是不俗,不愧是总兵府的姑娘。
细雨还在下。
眼见新娘走到了堂前,黄葭终于松了口气。
她立在姚仁泰身侧,手捧一只漆盒,捧得手酸。
王预诚隔着雨雾望去,那团火红缓缓逼近,倏尔灼烧了眼底,激起一片刺痛,脸上却仍带着笑。
他笑着伸手。
袁侍青递来了手,被他握住时,她竟像被烫着般,指尖轻轻一颤。
堂下,龙凤喜烛燃得正旺。
姚仁泰忽然轻咳一声,郑重道:“这是本官送的如意镯,望你二人夫妻同心、万事如意。”
一旁的黄葭应声掀开漆盒,红绒衬里上就卧着一对羊脂玉镯,雕作双凤衔尾状,凤眼嵌着两点朱砂,可谓华贵。
满堂惊叹声中,王预诚握着袁侍青的手,脸色未变,只低低道了声谢。
“一拜天地——”
傧相高声喊起,与此同时,大堂外,侍从们端着菜肴鱼贯而过,盘里白斩鸡油光水亮,海参烩得发亮,太平燕上缀着枸杞,丰盛无比。
“二拜高堂——”
王仲贵眉眼含笑,看着眼前一对壁人,身侧的夫人却是忍不住流泪,左右婆子抓起了一把桂圆红枣,往新人手里塞去。
“夫妻对拜——”
满堂哗然,人潮汹涌,黑压压一片,全都簇拥上来,浩浩荡荡地将新娘送去洞房。
人声鼎沸间,黄葭转过一侧月洞门,想退出去透口气,却被一波波贺喜的人潮堵在角落。
正蹙眉时,忽听身后有人唤道:“黄隽白。”
那声音不高,却如古井投石,在一片喧闹中清晰可闻。
她转过身,见偏厅主桌旁,江朝宗靠窗而坐,穿一身紫色锦袍,腰间扣带熠熠生辉。
他坐的这一桌,尽是锦袍玉带的官员。
“过来坐。”他微微颔首,语气不容拒绝。
黄葭还未回答,便听席间有人轻笑:“江中丞说笑了,咱们这桌,这人如若坐过来,怕是不合规矩。”
这声音很耳熟,说话的人是鲍冕。
他指尖转着琉璃杯,目光扫过她一身青衫,又望向江朝宗,嘴角噙着笑。
江朝宗也笑了,擡手斟了杯酒,不作驳斥。
“这里是喜宴,不是官衙。座次论的是亲疏远近,她与这家沾亲带故,坐在这里,也为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东楼靠窗而坐,穿一身云纹道袍,眉宇间一派温润,眼角细纹里却藏着不怒自威的气度。
满桌官员顿时噤声。
“下官惶恐,”黄葭看了他一眼,忽然勾起唇角,轻咳了几声,“今日喜宴的座次,事先已经排好,下官若不回去坐着,大抵要被人当成缺席,大人美意,下官心领了。”
陆东楼的目光在她脸上一顿,不再说什么。
中庭戏台突然爆出一阵喝彩,满堂红烛摇曳中,她的身影已隐入雨中。
雨下得更密了。
四面檐下垂的红绸已经浸水,沉甸甸地荡着。
黄葭回到席上,见吴应物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倒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