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心灵阴影

何苗平静地说：“我认为，我爸供养了我，这就够了，我的路还是要靠我自己走，谁也不能指望一辈子。”

“道理说的不错，但这个社会上不都是那样吗？谁又能免俗？哪个当官的家里，不把子女都安排的好好的？”姚尘说，“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了姚尘的话，何苗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刚刚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之所以不愿意让我爸帮我安排工作，也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

何苗没有把话说下去，脸上略过一丝凄楚。顿了顿，她才说：“哥，你知道刚刚在楼下，我为什么让你上来陪陪我吗？”

“为什么？”姚尘看着她的脸问。

“中午在左岸，陆远航真的把我吓坏了，我也真的咽不下那口气。这种人，我真想把他送进监狱。”何苗飞快地看了姚尘一眼，“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往深里追究吗？”

她并没有等姚尘回答，而是接着往下说：“因为我想到了我爸爸。”

“想到你爸？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啊？”姚尘不解。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容易。”何苗幽幽地叹口气，沉默下来。

“别看那个陆远航那么嚣张，一副飞扬跋扈的做派。在他升迁的道路上，都经历了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停了一会儿，何苗说。

姚尘思索着何苗的话，在心里分析、消化着她话的深层意思。良久，他说：“苗苗，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自己受到了伤害，还为别人着想。”

“我不是为他着想，陆远航那样的混蛋，理应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一个人，不管你奋斗的路上多么艰辛，都不是你成功后作恶的借口。爬上高位的人，更应该为他人谋福利，为社会做贡献，这是连过去封建时代士大夫都明白的事。”何苗低着眉，声音很小地说。

“那你为什么原谅了陆远航？”姚尘问。

“我想到了他的家人，他的老婆孩子，还有父母。如果他倒下了，他后面整个家庭成员，都面临着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肯定的，但这不是那些贪官恶吏逍遥法外的借口啊？”姚尘迟疑着，最后还是插话说。

“当然，这些，既不是我原谅他的原因，也不是他们高高在上的资本。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博大的情怀去追求真理，心怀天下。在派出所里，陆远航给我鞠躬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当年我父亲，由我父亲的不容易，让我临时决定放过了他。”

何苗沉默了片刻，猛地抬头望着姚尘，“这就是我让你上来陪我坐坐的原因。我突然有了向你讲讲我刻意隐藏家庭背景的冲动。”

姚尘睁大了眼睛，切近地看着这个熟悉的女孩，这一刻，他感觉她是这么的陌生。她有着怎样的心事，又隐藏着怎样的经历和故事？

“在我九岁那年，第一次体验到了人生的不易和艰辛。严格地讲，是我第一次体味到了爸爸的不容易。”何苗平淡地开始了她的讲述。

“那是暑假期间，妈妈所在的学校课题组到外地搞科研，我就在家里跟着爸爸。那时候，爸爸还是南山区政府秘书二科的副科长，他每天上下班就带着我去他办公室。”

“由于他是副科长，我在政府办做作业，在区政府大院里玩耍，许多秘书叔叔阿姨对我都很好，他们出外办事回来，还经常给我带零食，糖果。”

“那时候，办公室的人，都对爸爸很客气，遇见他都是笑脸相迎。我感到爸爸好厉害，以为他的官很大。我在他们政府办公室，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直到有一天，爸爸神一样的形象在我心里崩塌了。”

“那是一个晚上，别的叔叔阿姨都下班回家了，偌大的区政府办公楼空空荡荡。天黑以后，区政府里，只有极个别的办公室窗口还亮着灯光，我感到特别的阴森恐怖，不知道是小孩子胆小，还是预感，就想早一点儿回家，逃离那个让人恐惧的大院。而在那晚之前，那所大院给我留下的都是美好。”

“我闹着让爸爸带我回家。爸爸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阴沉着脸，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平时，爸爸非常宠我，不管我想要什么玩具，想吃什么，他总是第一时间满足我。而那天晚上，爸爸对我的哀求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