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诫期》【1】

《归诫期》【1】

柏雪风x珞凇

成熟训诫者与成熟dom之间的碰撞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要是跟你算旧账，你今天还能坐在这儿？”】

咚咚咚——

珞凇擡手叩门，有节奏的三记，而后停下。

柏雪风开门，珞凇进屋，柏雪风问道：“晚饭吃过了？”

他问得很平静，像一句寒暄。

珞凇略一颔首：“师兄吃了吗？”

柏雪风答道：“在食堂吃得便饭。”

这话，有很多种解法。

从某些人口中说出来，是一种责怪，责怪师弟不懂事。

但从柏雪风口中说出来，只是照实回答。

珞凇知道柏雪风的性子，但还是习惯性地周旋道：“是我考虑不周。这些小事本该是作为师弟的责任，下个周五，我早些过来，带菜做饭。”

“不用，管好你自己，”柏雪风毫无意外地拒绝，他扫了珞凇一眼，淡道，“怕我？”

珞凇素来一张扑克脸，这一刻，凝固了半秒。

——这个问题素来是他问别人，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听旁人问过他“怕我”这个问题了。

纵使是跟着老师的最后一段时间，段华卿也不会问他是不是怕他。

因为他知道，他不怕。

然而这个问题从柏雪风口中问出来，又毫无违和感。

珞凇怕柏雪风吗？很难讲。

珞凇只道：“没有。”

柏雪风睨他，冷哼：“不是怕我，这么生疏是为什么？”

原来，在这儿。

珞凇淡笑一声，走进屋：“师兄啊，还是一点没变。”

“你变了？”柏雪风引他进入书房，示意他坐下，“当初说师门对你个人发展有限制，我看你离开这些年，也没放肆到哪里去。”

柏雪风的直接，有时让珞凇难以招架，他顿了一下没说话，示意柏雪风说下去，只听柏雪风道：“还是说，你当时的离开，另有隐情。”

柏雪风难得的迂回，反而正中珞凇的强项，他瞬间听懂柏雪风弦外之音，答道：“师兄，我回师门那一天，你就问我，恨不恨你，我跟你说，都过去了。确实是过去了，那时候你我都年轻，硬碰硬，能有什么好结果？当初，我离开师门，是恰巧几件事赶一块儿。师兄不必自责，纵使缺了那件事，我也会走的。”

“我欠师兄一句对不起，”珞凇顿了顿，又道，“年少轻狂，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后来几次你压着火想找我谈，我也没理。那时候我是铁了心要走，不知该怎么向你解释。因为解释，意味着还有余地，而我不想留余地。现在想来，太不懂事，师兄当时气坏了吧。”

“何止气坏了，真想把你拽过来抽一顿，看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年，整个师门唯一对珞凇有所预料的人，只有段华卿。

对于其他人而言，珞凇的离开仓促又决绝，如同班上优等生忽然退学一般晴天霹雳。

当年，整个师门，珞凇唯一对自己离开的行为有所解释的人，也只有段华卿。

在柏雪风的视角，小师弟突然叛离后又避而不见，于是，才有了柏雪风一怒之下将珞凇从师门联络网中除名，不许他参加师门聚会、不许师门联系他之事。

时隔多年，柏雪风还是能记起当初的咬牙切齿，珞凇莞尔，他半是开玩笑地说道：“师兄现在，也随时可以算旧账。”

然而柏雪风完全不是开玩笑的状态，他板下脸，训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要是跟你算旧账，你今天还能坐在这儿？我要是跟你算旧账，能允许你回来？！”

珞凇面色一凛，他低估了柏雪风的严肃程度，当下收了笑脸，规规矩矩站起来，垂手说道：“师兄，我错了。”

“你给我坐下！”柏雪风没好气地说道，“岑沐霖卖乖也就罢了，你这像什么样子？！”

柏雪风一训人，反而消散了两个人无形的疏离，师兄弟之间的裂痕，随着亲昵的训斥，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决地被修复。

珞凇依言坐下，自然地说道：“我走以后，很快，小叶子又出事。这些年我一直想，是不是我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无形中引小叶子进入歧途。”

柏雪风皱眉：“提他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你的好学生，要替他说情。

祝魁晔想重回师门，柏雪风却不肯见他，因此找到珞凇替他说情。珞凇知道自家师兄的脾气，若是直劝，必定无功而返，最合适的说情时机，便是他自己的行诫日。

动家法，不仅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同样是一件很亲密的事——因为只有足够亲近的两个人之间，才会动家法。

在行诫日这一天，当柏雪风看到珞凇，也必定会想起，这些年还有一个孩子，也徘徊在师门之外。

珞凇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便开始办正事，他不露声色地问道：“师兄，还在气他？”

柏雪风冷道：“我只当没收过那个学生。”

珞凇淡道：“老师走的时候，小叶子也前来吊唁。他不敢见你，因此提前找我打听，特地寻了一个你不在灵堂值守的时段来祭拜。”

这话，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