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伤疤

第46章伤疤

诺心看着柳江东信步从书房走出，神色坚毅，眼角湿润，竟像是刚哭过的模样，不禁蹙起了眉头。不知道姑娘给柳江东上什么眼药了，诺心想着。

打发了柳江东后，诺心进门来通报：“祁镇将军已到府内，正在前厅的园里候着姑娘呢，”

推开门，一阵寒风夹着细雪扑面而来，雪虽不大，但却沁着几分凉意，诺心忙为楚翘扣紧外袍，牵着她的手用伞为她遮挡风雪。

天气寒冷，又飘着小雪，楚翘怕祁镇在外等久了冻着，故而心里有些焦急，竟不顾飞雪，一路小跑地向前厅奔去。

面对诺心的呼唤声，楚翘充耳不闻，只留给诺心一抹皎皎背影。

到了前厅，楚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正欲弯腰喘息片刻，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扶稳了楚翘。

祁镇伸手扶起楚翘时，楚翘正低着头喘息，于是趁机看清了这双大手，一道伤疤贯穿了整个手掌一直到小臂处，伤口狰狞，虽已愈合良久，但仍触目惊心。

楚翘只知道祁镇善战，武艺高强，整个永乐城中无人不知他的战功卓著，都以为他是不败的战神，谁曾料想他竟然也会被伤成这样，这么长的一道伤疤。楚翘看得一时有些发愣，心里五味翻腾，既心酸又心疼。

为了不让祁镇看出自己翻涌的情绪，她抿着笑，忽而抬头，就像没有看过这双大手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一样，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语调故作轻快：“将军来得果然早，翘儿被一点私事耽搁了一会，将军没冻着吧。”

她搭上祁镇骨节分明的大手，主动相握，感觉到祁镇手心不如以往温热，冰冷一片。楚翘拧着两弯秀眉，向门前侍卫开口问道：“为何不请将军进去？”

祁镇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用大手揉着楚翘如玉般温润的脸颊，“翘儿莫怪，是我想第一眼就见到你，这才在门外等你，不必怪罪他们。”

楚翘看清祁镇脸上儿的温柔笑意，心口绵软成一片，她像只被娇惯的小猫一般，美目微眯，白皙水嫩的脸颊轻蹭着祁镇的大手，感受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常年习武摩出的略微粗糙的老茧，磨得脸颊痒痒的，引得楚翘一阵轻笑。

雪渐渐大了，楚翘牵住祁镇的手，一边往前厅走去，一边吩咐着后赶来的诺心，“去把那个我最爱吃的小茶饼拿来，给将军尝尝。”

楚翘将祁镇引至偏厅，拉他在软榻坐下，自己则蹲在祁镇身前，轻轻地向祁镇的手心哈出一小口热气，试图快些让他暖和起来。

祁镇看面前的小人儿，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她最爱吃的小茶饼，一边蹲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哈气暖手，他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祁镇其实并不冷，常年在边关苦寒之地冻久了，永乐城内这点子细雪，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楚翘为他忙前忙后，温柔又忙碌的模样，祁镇心里升腾起一股温热的情绪，贪恋着楚翘的温暖，这画面如此美好。

于是在楚翘问他，“将军还冷不冷”的时候，祁镇生平第一次为了给自己牟利而说谎了，“确实有些冷。”祁镇这样说道，耳朵唰地一下红了，他心里暗自庆幸楚翘正蹲着为他暖手，无暇观察他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

楚翘捧着祁镇的一双大手，檀口吐露出温热气息，喷洒在祁镇的指尖。由于楚翘今日穿得是一件直裾，露出了脖颈处的白皙肌肤，祁镇一低头，入眼便是一片细腻莹白和楚翘微张的檀口，祁镇突然想起了昨日回来时车内温存的场景，他的眸色渐渐暗沉，瞳孔中埋藏着难捱的暗流涌动。

楚翘此时却是心无杂念，她觉得，将军这么坚毅刚强之人，此时都说冷，肯定是一路过来冻坏了，她心疼得将自己的外袍搭在祁镇身上，祁镇感受到外袍上充满着楚翘身上的白檀香气，一时间耳朵更红了。

楚翘盯着祁镇手上那道狰狞的旧伤，心想着，他们二人皆是性情高傲，怎么会轻易提及伤处。可这样长的一道疤，祁镇他该多疼啊。楚翘垂下眼眸，轻轻地将饱满的红唇印在伤处，祁镇精壮的身躯微微一震。

楚翘面上掩饰得极好，不动声色，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将军手上的伤……”

祁镇正盯着楚翘看，听见楚翘如此问，他瞟了眼自己的伤疤，想了想，不在意地答道：“这是前年与北漠的那场大战中，被北漠大将军拓跋睿的青玉剑所伤，他伤我一臂，我刺穿了他的咽喉，北漠就此归顺我朝，不亏。”

楚翘听得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想着，祁镇这个笨蛋，谁想听北漠归不归顺，拓跋睿死没死这种事，她只是想问问祁镇这伤要不要紧，疼不疼，谁知道他竟说出了不亏这种话。

楚翘知道男儿心中自有家国大义，自然无法阻拦，只好仰头请求道：“下次将军能否尽量保全自己，就当是为了翘儿。我一想到你在战场上经历凶险，心里就不得安宁。”

祁镇依旧脸色僵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乐成了个孩子。翘儿对自己可真好，祁镇心里开心地想。

楚翘瞥见祁镇红红的耳朵，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她侧过头，看见窗外天色混沌，晦暗不清，鹅毛般的飞雪洒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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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祁镇：“还冷吗？”

祁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怕自己开口说不冷了，楚翘就会收回外袍，也不握着他的手了。

于是祁镇红着耳朵，面上一片冷清正直，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道：“今日雪这么大，想必我们是没法出去走走了。”

祁镇言下之意是想多在相府赖上个一时半刻，楚翘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去，而是想与祁镇多呆一会，于是她心领神会，接话道：“这么大的雪，我们就莫要再出去了，待会我带将军参观府内景观，也甚好不是？”，

祁镇对上楚翘被点亮的眼眸，默契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诺心抱了盆炭火推门进来，只见祁镇端坐在窗边软榻，二人十指相交，楚翘的头枕在祁镇腿上，如墨的长发落满软榻，面容安静祥和，竟是睡着了。

祁镇抬了抬下巴示意诺心带上门，诺心心领神会，阖上了门，掩去一室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