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初见
第59章初见
楚宴之此时才抛出杀手锏，仿佛又想起来什么一般，又接着说道：“对了，陛下可知臣府上近日死了个下人？”皇帝一脸不解，不知楚相为何提及于此，摇了摇头。
“臣命人活生生打死的。”楚宴之以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面色从容不迫，“打死的是臣府上的管家，跟了臣多年，对臣的生活喜好和相府上下大小事务十分了解。”
楚宴之轻笑，“陛下猜猜，臣为何非要他死？”
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皇帝望着一身白衣，好似神人的楚相，一脸从容地谈论着杀人之事，心中竟出现了一丝惶恐之意，他努力压下心头的不适，接着听了下去。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端王给了他好处，让他出卖我的喜好行踪罢了。”楚宴之紧盯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皇帝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起，自己上位前，为了防止各方兄弟猜忌，装出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一问摇头三不知，这才得以在众多猜忌与压力下保留实力，最终一鸣惊人，登上了皇帝这个宝座。
楚相只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帝，皇帝一双锐利的眸子折射出一丝狠戾，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路数，可不就与当年的他自己如出一辙？探听楚相行踪，追求楚相的掌上明珠楚翘，最后将相府拉拢到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权转移到自己身后。
见他日日请安，风雨无阻，又与兄弟和睦，不争不抢，处处照拂嫡子，不惜自己吃亏，可笑皇帝竟还以为他是个乖巧的，其实细想下来便知，若是父子当真情深，又怎么会风雨无阻，无论多么恶劣的天气都前来请安，若是当真兄弟和睦，为何总让皇帝碰巧遇上他吃亏的样子，分明是做戏做给他看的，一套好戏演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皇帝越想越后怕，众人都说三皇子与自己最肖像，但眼下看来，最像他的，竟是那个宫女所生的端王。如今自己尚且壮年，端王就敢如此伪装自己，一边装着温文尔雅的样子，一边暗中笼络势力，还好楚相不屑于俗事，不然若是被他笼络了去，朝中大权利落入端王手中，前有谢家扶持大皇子二皇子，后有楚相相助端王，自己这帝位……当真不保！
皇帝再三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却还是没有忍住，一怒之下将青玉杯摔了个粉碎，自己也被碎片所划伤，靠在榻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楚宴之心中冷笑，却仍是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向门外内喝道：“快传太医！”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进来的却不是大内监，而是一雪肌素袍的年轻女子。
只见那女子神色紧张眼底却冷清淡定，并未行礼，而是脚步匆匆奔向皇帝身边，莲步挪移间，华贵典雅的黑袍扬起一阵清风，带来一股冷清梅香。
她跪在皇帝脚边，依偎在皇帝膝上，一双玉手捧着皇帝受伤的掌心，轻声安抚道：“我已命人传唤太医，太医稍后就到，陛下怎可如此不当心龙体，吓坏了臣妾了。”言辞之中尽是关切，但楚宴之却瞧见这扶在陛下膝头的女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无波无澜，大胆地直视自己的眼睛，眸中似有深意，哪见半点儿伤心胆怯之意？
皇帝见了这女子，脸上的怒气才稍有缓和，抚摸着她的乌发，沉声问道：“如意，你怎么来了？”
楚宴之顿时明白，这女子便是南宫如意了。
南宫如意趴在皇帝膝头，从皇帝看不见的角度注视着楚宴之，声音轻巧而飘渺：“臣妾在宫中久等陛下，大内监说陛下在上书房与楚相议事，臣妾便站在门外等候，想等皇上忙完政务一起用膳，谁知等着等着，就听见楚相喊太医的声音，臣妾心中唯恐陛下龙体有伤，这才破门而入，是臣妾失仪了。”
说罢，南宫如意起身，对着皇帝盈盈拜倒，皇帝不顾手上的伤口，连忙扶她起来。
南宫如意紧接着又转过身，对着楚宴之屈膝行礼，眼睛直视着楚宴之，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对他温和一笑，“见过楚相，楚相勿怪。”
楚宴之起身还礼，神色自若地在皇帝面前与如意撇清关系，给皇帝上眼药，“见过瑞妃娘娘，久仰娘娘大名，今日一见，娘娘果真天人之资，难怪陛下在朝堂上不顾众人非议，执意封妃。”言语中似有责怪之意，实则是为让皇帝知道，楚宴之还是那个楚宴之，不会偏袒任何人。
皇帝连忙出声制止，“此事与如意无关，楚相切莫怪罪于她。”
南宫如意得了楚相授意，连忙皱眉问皇帝：“陛下莫不是为了封妃一事与朝臣起了争议？臣妾身份低位，母家势弱，本也不配伺候皇上，能留陛下身边已是万幸，怎能因臣妾使陛下与臣子离心？”说罢盈盈拜倒，不肯起身。
皇帝叹了口气，双手扶起南宫如意，声音低沉，“如意，这与你无关，皇后在后宫针对于你，谢太傅在前朝钳制于朕，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谢家今日在朝堂上公开指责朕，是楚相一力打压，力排非议，朕这才能封你为妃。”
“谢家，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皇帝喃喃道。
“可是不管是为谢家还是臣妾，陛下都应保重龙体，不应伤害自己。”南宫如意避开朝政话题，双眼泪光盈盈，将落未落，更惹人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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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是头一次见如意为了自己，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他不顾楚宴之在场，连忙温声安抚她道：“如意，朕不是为了封妃之事才摔了杯子，是端王那个逆子骚扰于楚相和楚翘，朕这才恼怒。”
南宫如意眼眶的泪水还未落下，小脸便满是吃惊，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可臣妾早在入宫前就听说，楚家大小姐和祁镇将军两情相悦，早已订婚，这端王怎么可以……这岂不是在毁楚大小姐名节？这……这……”如意嗫嚅着，实则在提醒着皇帝，关于端王的不诡之心。
楚宴之心里叫好，南宫如意不愧是楚翘认定的朋友，一颗玲珑心思不输楚翘，他在言辞中稍有引导，如意便能领会深意。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