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战鼓
第157章战鼓
血流成河，红袍女子跪坐在地上，神色无助而茫然。祁铀忍着眼泪，“嫂嫂，兄长已率精兵夜袭拒北城，此时我们已将人赶到了拒北城北城门，兄长在前线，我断后清理战场这才看见你。你跟我走。”
楚翘的脸上这才终于有了破冰的迹象，“……真……真的吗？”
众人连忙称是。
楚翘泪流满面，“我就知道祁镇会没事的，祁镇不会死的，祁镇不会死的。”她像个孩子，带着三分委屈，又咬着下唇，眼中带泪，桃花眼里满是水雾，偏偏又一副倔强的模样。
祁铀弯腰引楚翘起身，待楚翘站直后，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随后众人一个一个，跪了一地。
“参见嫂夫人！”
声音洪亮而整齐。
一个弱女子，为了寻找祁镇将军的踪迹，孤身行路一天到达北境，又在尸山战场中坐了一夜，这是何等的勇气，之前在永乐城中将士们不是没有听说过楚翘不喜欢祁镇的事，纷纷为他们的将军鸣不平，觉得楚翘美则美矣，眼光平平。
但此刻，楚翘虽然在哭，众将士们仍觉得，嫂夫人是他们见过最美之人，从前觉得楚翘配不上祁镇将军的人，也跪了下去，心服口服。
祁铀分给楚翘一匹马，“嫂嫂，往东二百里是我们的营地，我且让人陪你回去。”
楚翘已恢复了平静，却还是执意要去见祁镇，“不，我要去等着祁镇。”
祁铀本想相劝，但一个探子突然来报，“报，祁镇将军得了援军的兵力后，打得北漠蛮子节节败退，如今余下的也已出了北门！”
祁铀点点头。
楚翘眼睛一亮，“祁铀，带我去，我只在城内等着。”
祁铀无法拒绝这样一双清亮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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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楚翘第一次登上拒北城的城墙，原来边境的城墙是这样的高，这样的险，风几乎是像刀子一般生生凌迟着楚翘娇嫩的脸颊。
她站在城墙上，红袍被风吹动，猎猎作响。
楚翘看见远处正在交战的两军，太远了，她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哭嚎和嘶喊，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边境城楼素有战鼓，为加油鼓气之用。
祁镇用长枪洞穿了已不知是第几人的喉管，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黄沙之上。
将士们听见了耳边隆隆作响的鼓声，低沉而豪放，心中一片清明，战意更浓。
祁镇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城楼上的那一抹红衣，心跳突然就漏了半拍。
她怎么会在这样！不可能！翘儿！
祁镇心里燃烧的杀意几乎要将他灼伤，在看见楚翘的衣摆那一刻，他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将敌军全线击退，退出拒北城后，双方已是整整打了两天一夜，对方折损惨重，短时间内无力再犯，祁镇下令收兵。
祁镇从未这样急过，他握着缰绳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他一路疾驰，进了城门，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上了城楼。
楚翘笑盈盈地等着他，眼中重新蓄满眼泪。
祁镇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染血的盔甲磕得楚翘娇嫩的肌肤生疼，她却不管不顾地抱着祁镇，先是小声抽泣，逐渐嚎啕大哭起来。
祁镇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从未见过楚翘哭成这般模样，用力地抱住了楚翘，“乖，没事了，没事了。”
祁铀却也哭了出来，祁镇眉头一皱，看向祁铀，“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祁铀跪了下来，这一跪却不是为了祁镇，而是为了楚翘。
“嫂嫂得了消息后，先去将军府安排好了一切，随后只留了一封书信，孤身前来寻找兄长，比我提前一晚到达北境，随后……她在拒北城郊外看见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祁铀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祁镇心慌了，他问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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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铀心一横，哭着大声说道：“嫂嫂独自在尸山中寻你寻了一夜，我找到她的时候已是天亮，她连神志都模糊了，却仍念着兄长的名，我让她跟我走，她说我不是兄长，她不跟我走……”
祁镇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么娇娇娆娆的翘儿，合该就是在京城中弹琴唱歌的小美人儿，如今为了他却孤身一人在尸山中坐了一夜。
楚翘摇摇头，“真的没事，我真的没事，祁镇。”
楚翘看着祁镇一如往常，毫发无伤的一张脸，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很怕黑，也怕鬼，但我最怕的，还是失去你。”
祁镇一言不发，浑身却紧绷着，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祁铀又接着说道：“兄长有所不知，昨日如意妹妹和阿释娜同时产下了孩子，太子之位已定，阿释娜难产，多亏了嫂嫂求了大内监，才将宫中圣手请出了宫，保住了阿释娜和我女儿的性命。”
楚翘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凉州大军这次倾巢而出，他们将重注压在了北境，但凉地空悬，我已派阿释娜向陛下借兵，扶持阿释娜，以阿释娜在凉州的人心和民意，此番凉州大军进退两难，看那阿释延楞又将如何应对。”
“只是……”楚翘犹豫了片刻，看了眼祁铀，抱歉道：“只是为了陛下能不疑心阿释娜，我让阿释娜将女儿……留在了皇宫中……她们才见了一面，便母女分离。”
祁铀脸上一滞，立马说道：“嫂嫂！我们如今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我们的分离是为了让其他百姓团聚，您切莫将我之前的顶撞之语放在心上！祁铀不过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您别当真！”
祁镇斜睨了祁铀一眼，淡淡说道：“祁铀，把孩子正大光明地送进皇宫，是对孩子对好的一条路，更何况有如意现下在宫中一家独大，你女儿只会和太子一般待遇，以如意的性子，会比疼爱太子更疼爱你的女儿，你还有什么不满！”
祁铀连忙请罪：“兄长切勿动怒，是祁铀错了，祁铀看见阿释娜舍不得女儿，便也动了妇人之仁，为自家得失蒙了眼，请兄长和嫂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