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崇拜
第121章崇拜
端王一贯觉得自己是个吃过苦的人。毕竟他只是一名庶子，在四位皇子中最不受人待见，母妃身份极其下贱，走得又早，使得他更讨人嫌，皇帝更是以自己临幸过宫女为耻，而端王便是皇帝耻辱柱上的证据，皇帝从不主动见这个身份地位最为低微的庶子，所以端王是出了名的不受宠。
小时候不管哪个小皇子见了端王，都白他两眼，就连那些奴才宫女们也个个儿捧高踩低，有了什么委屈便冲他发脾气，端王的童年是在无尽的打骂中度过的，他虽身为皇子，但吃了上顿没下顿，连食物有时都是馊的，还不如那些大宫女们的伙食。
端王最先懂得的情感，是恨。他恨宫女们无尽的打骂，他恨父皇生下了自己却置之不理，他恨自己的母妃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宫女，他恨自己只是庶子……
有了不甘，恨就随之而来，有了恨，人的心也就暗淡了。
端王是个聪明人，他自小机敏，伺候他的小太监家道中落进宫前曾经也读过几年书，他偶尔脱口而出的简单诗词让小小年纪的端王心驰神往。
端王知道上书房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知道那是让人明事理，让人懂世故的净土，在里面讲学的，除了三代帝师谢太傅，偶尔还会换成煦宁最年轻有为的圣人——楚相。
楚相在某些时候，权力甚至要大于父皇，端王默默观察了众人对楚相的态度后，心中了然，于是端王心里有了主意。
他摸清了楚相每隔三五天会来上书房视察的规律，日日做完重活儿，便在宫墙附近等着楚相，一见到楚相，便主动问好，并帮助楚相拿书拿竹筒，小小的少年，倒是十分殷勤。
楚相一向身边不带人近身伺候，但这般白净乖巧的小少年摆着干净的笑脸，楚相倒也没拒绝他的帮助，他看着端王破旧不堪的布衫，把他当成了外殿杂扫的小太监。
端王见楚相并不推辞，便常常来这里等着楚相，一路上帮他拿东西，或者只一路小跑地跟着，几次下来，端王甚至敢开口问楚相一些自己不求甚解的诸多问题了。
楚相见一个小太监，年纪尚小竟如此好学，当真是浪费了好苗子，于是也肯为他讲解一二，偶尔心情好了还为他带来一两本楚翘和楚婉读过的书，让他自己好好参悟，又不懂的下次再来问。
端王就这样经常陪着楚宴之，穿梭在宫门到上书房这不长不短的一路，有不少小太监看见端王时常伺候楚相左右，于是竟也不敢再轻易欺负于他，端王的饮食起居也较从前好了不少，虽比不上正常皇子，但也已是端王从未得到过的殊荣了。端王这一出当真叫一个狐假虎威。
他每次都偷偷仰视着楚宴之清俊而温润的白衫，甚至生不出嫉妒之心，只一心想要成为这般举世无双的公子。
楚相不知道，他是端王的开蒙之师，也是端王最崇拜的人。
由于楚相有意无意的关照，端王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有一天，他和楚宴之走在宫道上，迎面而来的小太监冲他们二人行礼道：“参见楚相，参见四皇子。”
楚宴之眉头一皱，“四皇子？”
小小的端王脸倏然变红了，“嗯……我是四皇子。”
楚宴之眉头紧锁，打量着端王上下的破布衣裳，心中了然，点了点头没做声，继续向前走去。一路无话，端王以为楚宴之气自己隐瞒，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豆大的眼泪滴了下来，楚宴之在他的心里就是他的老师，他的长辈，他最崇拜的人，若是楚宴之都不理他，他……
那天端王等了很久，上书房宽阔的大门前也不见楚宴之的身影，“楚相定是生气了……”他呢喃着，烈日炎炎，他却不再想动弹一下，只贴在滚烫的宫墙上一动不动，眼泪扑棱棱地往下落。
那天他久久没有等到楚宴之出来，于是便一直一直等，直到接近黄昏。
端王筋疲力竭，蹲在墙角无力起身，突然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遮住了他眼前夕阳夺目的光线，“四皇子怎么还不回去？是在等本相出来吗？”
是楚宴之，是楚相，楚相没有不理他！
个子小小的端王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又是哭又是笑，楚宴之搞不清楚状况，却只当是小孩子犯脾气，他拂了拂大袖，一笑而过，“别闹了，我送您回去，”
端王点了点头，第一次握住了楚宴之骨节分明而冰凉的大手，小小的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一双大手，却总也捂不热，端王心里不禁疑惑，“都说公子如玉，难不成圣人当真是玉做的么？不然怎么会如此风骨？”
“今日我已向陛下禀明，四皇子早就到了该入上书房读书的年纪，不知是谁的疏忽，竟耽搁了这些年也无人问津，当真失了体统，本相今日已将办事的奴才惩戒了一番，明日便会有人来接四皇子入上书房，从此你便和大皇子他们一同读书了。”走着走着，楚宴之漫不经心地说道。
端王却好像听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真的？”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楚宴之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孩子，就算开蒙晚，也不要妄自菲薄，不要和旁人攀比，只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对了，”楚宴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他那霁月清风的模样让端王忍不住自惭形秽，低头一言不发。
楚宴之说道：“对了，我见你的年岁，早就应当有了封号，但听见那小太监仍唤你四皇子，猜想着你被人忽视，一定还尚未定好封号，便将这事也顺嘴在陛下面前提了一提。陛下便将你的封号定了下来。端，正也，直也，是个好字，你可喜欢？”
端王怔怔地呢喃道：“我如今竟连封号也有了？莫不是在发梦吧……”
楚宴之捏了捏端王白皙的小脸，笑着说道：“快回宫去吧，宣旨的太监估摸着已经快到了，你且去接旨便知道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