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显信
第129章显信
楚翘本来还在生气，冷静下来后却被祁铀颤颤巍巍的模样逗乐了。祁铀铁了心跪着，楚翘扶不起他，便用了几分力气踢了他一脚，“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打你孩子了！”
祁铀听出了楚翘话里的和缓笑意，这才讪讪起身。
楚翘摸了摸阿释娜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说道：“我自然不会怪你和你兄长，我和你兄长同心，又怎么会因为端王的阴谋诡计而对他心淬怨怼？”
楚宴之看着如今不再惧怕祁镇，反而懂得体贴和谅解祁镇的女儿，微微点了点头。
祁铀连忙说道：“不是，祁铀不是质疑嫂嫂会迁怒兄长，只是兄长才刚一离府，便出了这种事情，祁铀心中惭愧，无颜面对嫂嫂。”
楚宴之突然插了句嘴，“不必急着处置那朱先生，事情全貌还未可知。”
祁铀疑惑开口：“可端王与情报处有私下往来，无非就是和朱瑜平或是另一人，如今端王又在朱瑜平掌管的矿山上摔了下来，造成假死之相以便脱身，这不正是朱瑜平与端王有私的证据吗？为何楚相说事情的全貌还未可知？”
阿释娜也皱着眉头望过来，“如此看来，确是这个朱瑜平无疑，还有哪里说不通吗？”
楚宴之叹了口气。
楚翘却率先开口，“不是哪里说不通，而是这一切都太能说得通了。”
祁铀拱手，“请嫂嫂解惑。”
楚翘点点头，娓娓道来：“整件事情的确实十分通顺，但事情的疑点就在于，实在是太顺了。”
“当日端王被形式所迫，不得不抢先下手，彻底暴露了他消息来得比我们还快这一马脚，他在军中有耳目的事情，想必端王和他那位军中的耳目也知道，这事定是已经瞒不住我们了。”
祁铀和阿释娜认真地听着，楚宴之满眼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楚翘接着说道：“能接触到如此机密的情报，当时能做到的只有两人，便是这位朱瑜平朱先生，和另一位与他平级之人，他们定是知晓祁镇将军已对他们二人产生了疑心，不过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位罢了。”
祁铀点了点头，这些大家都已知晓，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楚翘冷笑，又道：“既然起了疑心，待祁镇将军到达北境就势必会一路追查下去，与其任由将军探查，倒不如直接将人送到将军跟前。”
祁铀摇了摇头，“祁铀愚笨，请嫂嫂明示。”
楚翘支着下巴，单手把玩着手中的麒麟玉佩，似笑非笑，“这朱瑜平为何毫不遮掩，敢直接将端王之死的前因后果直接禀告与将军府？他若真是端王的心腹耳目，知晓端王与将军府和相府之间的嫌隙，他如此直接将端王的死因禀告上来，难道就不怕死么？”
祁铀瞳孔微微放大，仿佛抓住了什么玄机。
楚翘又说道，“敢于如此直接地据实禀告，说明这位朱先生确实不知端王和将军府在永乐城中的嫌隙，以为弄丢了一个京城被贬的王爷，顶多受些斥责罢了，所以他才敢如此禀告。”
“此事的蹊跷就在于，我们怀疑有人与端王有私，于是祁镇将军才刚启程回北境，这人便顺理成章地出现了，还送走了端王。”
祁铀眉头紧锁，语气震惊，“嫂嫂的意思莫非是……这朱瑜平，不过是另一人和端王为了脱罪而推出来的替罪羊？”
楚翘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布下此局之人人心思深沉，我猜想这朱先生实则是位耿直劝谏之人，素日里与将军定没有多么亲厚，也不会为自己卖乖讨巧，有了错就直接上报等着责罚，所以才被人钻了空子。”
“此事其实还有一个漏洞，”楚翘沉吟片刻，说道，“我最是了解端王不过，他神思缜密，心狠手辣，最是决绝不过，做事势必要斩草除根。”
“端王若是当真要以此法隐匿踪迹，势必不会将知道他诸多秘密的耳目留在我们手中，他定是要确定他自己的耳目继续隐匿在祁家军中，又怎么会将人推出来任凭我们处置？这岂不是将他自己的前路后路统统斩断？他既然没有动朱瑜平，所以这朱瑜平，定是他们已设计好的替罪羊，活着就是为了转移祁镇将军的注意力，好让掌管情报的另一人能继续隐匿祁家军中，有朝一日给予我们一记重创。”
祁铀听完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复杂，他本以为只是朱瑜平那厮胆大包天，却没想到，竟是另一人？
祁铀低头良久，再抬眼时，已是满眼通红，吓了几人一跳，祁铀声音哽咽，竟是不能自持。
“嫂嫂，会不会是误会一场，我们会不会是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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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释娜头一次看见祁铀如此，也被吓了一跳，她扶着肚子也急了，赶忙问道：“夫君，你别这样，到底这人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你如此失态？”
楚翘也心中疑惑，这祁铀一说到朱瑜平，当时就下了决心要处置了人家，但怎么一到掌管情报的另一人身上，便如此失态？甚至有了替他开脱的心思？
祁铀深呼一口气，艰难地讲述道：“此人名唤明显信，孤儿，自幼长于将军府，与我兄长以及兄长身边的五个暗卫从前皆是一同训练，陪伴我兄长多年，战场上更是屡建奇功。”
“明大哥是几人当中年岁最大的一人，他心思缜密，为人细腻体贴，行军打仗时更是将我们这些兄弟照顾得极好，我们都是些粗鲁的蛮人，只有明大哥最为细心。”
“兄长三年前于北漠那一战，到后来已是杀红了眼，最后倒在了尸山之上奄奄一息，是明大哥躲过众多眼线，翻遍一具具尸体，将兄长背了回来，从此兄长信任他，如同信任手足。”
“从前我中了瘴气之毒，命在旦夕，一向温润的明大哥几乎屠戮了整个寨子，最后翻山越岭为我找来了解药，又不眠不休地守着，直至我醒来。”
祁铀泣不成声，“明大哥在我心里，如同兄长一般，我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还想把孩子带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