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天真易得》（24）

德里克·贾诺威茨只在每周六上半天班，但周六是一周当中生意最好的日子，这可不是因为他是个机修工。

他在霍纳加油站快干满一年了。一天中，他会花上几小时鼓捣汽车，大多数都是好车。毕竟，这里可是北岸啊。他会调刹车、换电池、换机油。有时候老板霍纳会问问他怎么修喷油嘴或是传动装置。这些天霍纳经常被这些问题给难住，毕竟他也老了。霍纳常常发牢骚，说数字化的年代，一切都太过复杂。要是在以前，你只需知道化油器、配电盘和火花塞就可以了，那些日子难道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吗？

德里克赚钱的工作来自为其他客人提供服务。他告诉过劳伦自己知道别人想要什么、愿意付多少代价，他可不是在开玩笑。德里克是货源的提供者，他在别人想要的时候满足他们。实际上，德里克认为自己是白手起家的大富豪，就像唐纳德·特朗普1，或是创立航空公司的老总一样。他的声名不断扩大，很快就能辞了加油站的工作，让霍纳回老家了。说不定他也能这样对劳伦，那个贱人从来不曾夸过他。

他将一辆白色讴歌2推上了升降机。霍纳留给他的纸条里说这辆车需要换新的闸片，还要做前轮校正。这辆车看上去有点眼熟，可能属于某个住在诺思布鲁克或格伦科的富二代，他们对汽车保养一窍不通，以为只要给车加满油就能开了。想到这里，德里克摇摇头——要不是有他，好多人可都要摊上大事儿了。

德里克启动升降机时，一辆银色的凌志驶进了加油站。车并没有停在加油泵前面，反而在小超市门口熄了火。一开始德里克并没有注意。司机可能是那些要问路的白痴，或者是想买糖果的女人。说来也好笑，这些女人一把年纪，身材臃肿，却到超市买棒棒糖，再偷偷摸摸地塞进自己的钱包，好像私带毒品似的。

但凌志的司机下了车，径直朝自己走来，德里克这才发现对方是查理，自己的一位常客。通常查理开的是保时捷911涡轮。德里克降下升降机，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早啊。”德里克走到了车库门口，查理正等着自己。

查理点了点头。

但德里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查理通常在网上预订，而且今天是周六。德里克的常客不会在周末光顾。周末光顾的通常是游客或是新手，但人数不少，而且总会变成常客。

“嘿，有什么事吗？”德里克问道。

查理越过他走进车库，德里克注意到他的卡其色长裤和丝绸衬衫都熨烫得很服帖——富人再怎么刻意都没办法穿得随便，就连他们的牛仔裤都熨过。德里克看着查理将手伸进口袋，接着又伸出来，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我——嗯——我想确认件事。”查理说道。

查理通常很随和，但今天则一反常态。

德里克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一直约出来的那个女孩吗？”

德里克紧张起来。他知道查理指的是谁。这家伙几乎挑遍了姑娘，直到几周前，他才选定那个女孩。

“我知道你会和你的女孩们聊天，”查理说道，“以确保她们安全无恙，比如说，呃，没有被客人们打，被弄伤，或被利用之类的。”

他当然会找女孩们聊天了，做他这一行可不能惹上麻烦。要让他评价自己的话，他可是尽职尽责。可查理为什么要提这个呢？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查理继续说道，“有没有……有没有人，”查理停了下来，小心地避开任何人名，这被德里克注意到了，“有没有女孩儿说过，在接客时发生的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喂，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啊？”

查理耸起肩膀，脸上的表情也乖戾起来：“我知道她们会告诉你她们去哪儿了，做了些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我相信她们会详细对你口头说明的。”

德里克忽略了这句双关语，查理是不是有点反常？从对方的衣服和保时捷来看，他觉得查理是那种在家找不到乐子的男人——也许他错了，有时候这些人也“兴奋”不起来，说不定查理也会为此而尴尬。不知道真相前，他得保持冷静：“嘿，伙计，你和那女孩做了什么，是你和那个女孩儿的事情，别人管不着，懂我的意思吗？”

查理的脸又黑了一层，他弓起背，将手插进兜里，仿佛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德里克换了个态度：“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们会不会跟你说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情？比如电话，还有和生意相关的东西，不是你的事，是和我有关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