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天真易得》(18)
户外,小春天气1的炎热达到了顶峰,十月的太阳散发出金黄的灼热光芒,好多人都准备在周末离开芝加哥去密歇根和威斯康辛度假,这两个地方是芝加哥论坛报评选出的“赏秋叶最佳去处”。他们将穿过的森林,按下相机快门,责备着因错过电视节目或逛商场而埋怨的孩子。然后,他们会在周日下午返程,堵在车流中,心满意足地想他们已经领略过秋日美景了。
一想到自己不用做这些事,甚至不用假装喜欢做这些事,乔治娅就松了口气。她走向自己的车,一面思考着:萨拉本应该在书店的咖啡店里打工,除非她说谎了。那么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她在其他地方打工吗?如果没有的话,她买手机、ipod和衣柜里那些昂贵的衣服所用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有些事情已经变了,乔治娅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她发觉自己的立场岌岌可危,而最让人头疼的则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察觉到了这一点。离开书店之前,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老板:“我猜警察已经来过这儿了吧?”
普辛斯基皱起眉头:“没有。”
乔治娅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否在警方报告里看过关于萨拉工作的描述,答案是否定的。罗比·帕克漏掉了这条线索。尽管他能借此赢得快速破案的名声,但这无疑是作茧自缚——为什么没有人查下去呢?她应该想到这点的。奥马利也会这么做,除非他无能为力。
开车回家的路上,乔治娅决定去找吉尔·博蒙特——她是萨拉在纽菲尔德高中的辅导老师。辅导老师可以从长期的角度去评价一个学生,有些辅导老师变成了实际意义上的代理家长,有些和学生成了朋友,还有一些好老师则成了孩子步入社会时迫切需要的良师益友。但她可不能去纽菲尔德找博蒙特,瓦歇尔一家肯定向学校报告了她之前设下的骗局,没人会欢迎她去的,说不定她已经在学校访客的黑名单上了。
回到公寓后,乔治娅查了下时间,现在正是中午,目前她啥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她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开始办另一个案子。
杰拉尔德·古铁雷斯是曼哈顿西区的机修工,偷了他老板辛辛苦苦挣来的两万美元逃之夭夭。他老板赫克托·蒙托亚只想把钱要回来,但他知道警察帮不上忙。他打给了自己的律师,后者是乔治娅青梅竹马的伙伴,于是将乔治娅介绍给了蒙托亚。
她运气不错。搜索了库克县估价员的网上记录后,她找到了一处在古铁雷斯妻子名下的平房。乔治娅又花了两小时搜索了两个订阅网站,然后往亚利桑那州的图森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主人是玛利亚·罗德里格斯,她是古铁雷斯妻子的表妹。乔治娅告诉接电话的女人,自称是古铁雷斯在芝加哥银行的工作人员,最近有人往古铁雷斯的账户汇了一大笔钱,她问古铁雷斯有没有在电话旁边。但对方说古铁雷斯现在不在家,下午才回来。乔治娅说她会再打来,接着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客户。
乔治娅下线了,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搞定案子的满足感。她喜欢这种感觉,正是因为这样自己当时才会选择当一名警察:虽然出生在曼哈顿西区的乔治娅·戴维斯很平凡,但她能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她曾和马特聊过加入警察队伍的初衷。对她来说,是因为她需要被肯定,被认可。而对马特来说,则是需要被救赎。但当她问到马特究竟犯了什么过错需要被救赎时,马特却缄默不语了。
突然,她感受到一种懊悔,抑或是孤独?痛苦?时间让这些感受变成了她的第二本能,但她依然不能清晰地辨别它们。这一定是失恋的一部分,她如是想到。分手后,生活依旧继续,但某一天,也许痛苦的迷雾突然就消散了。但也许那些尖锐的疼痛会猝不及防地再次出现,让你的灵魂悲鸣。
她还和马特商量过以后会离开警察这一行,然后开家商店,名字就叫“北岸的尼克·查尔斯和诺拉·查尔斯”,这是马特的主意。乔治娅不知道尼克·查尔斯和诺拉·查尔斯是谁,还偷偷地上网去查,这就是她和马特之间的差距:她勉强高中毕业,马特则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马特是犹太人,她则是“堕落”的天主教徒。他觉得这点差异没什么,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只是那个时候这样觉得而已。
***
乔治娅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吉尔·博蒙特的住处,晚上便驱车去了安德森维尔,那是芝加哥北部的一个地区。安德森维尔曾是工薪阶层瑞典人的聚居区,环境十分清幽。但现在,街道两边的民族餐馆商店摩肩接踵,大多数居民都是金发白人。乔治娅走在克拉克街上时,看见了一幢亮着蓝色荧光灯的仿贵族建筑,那是一座两层的体育馆,里面有两个人汗流浃背地举杠铃。
乔治娅在两个街区外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在她成为警察之前,她可以随处停车而不用担心收到罚单。要是真的收到了罚单,她便去找她父亲的朋友马克思,他在公司法律顾问办公室工作。她会带上一份芝加哥太阳日报,在第四页和第五页之间夹上两百美元,罚单便会消失。
后来,她成了警察,意识到自己不该欠别人人情,也不想再往别人的口袋里塞钱。于是她不再随处停车了。马克思最后调到东莫林上班去了,而芝加哥新的电脑罚单管理系统也非常清廉。但是,每当看到别人违规停车而自己却遵纪守法时,她会格外想念旧时光。
乔治娅走到法格拉特,那是个福斯特东北部的安静街区。她在一幢貌似翻新过的三层灰石楼前停下来。透过狭窄的门厅浏览信箱,她发现写着“三幢a栋”的信箱上印有博蒙特和伯卓莫斯的名字,于是她按响了门铃。
麦克风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请问是哪位?”
“你好,我是乔治娅·戴维斯,想找吉尔·博蒙特。”
“抱歉,我们好像不认识你。”
乔治娅垮下肩膀:“我是个私家侦探。”
对方安静了很长时间,乔治娅猜想博蒙特可能在进行各种假设,权衡到底要不要和自己见面,也许有人命令她不准和自己接触,纽菲尔德高中可能会这么做。他们压力很大,要是萨拉的父母或其他人决定起诉他们的话,他们还可能得承担法律责任。第一起欺凌事件中,她见到了当时的校长,对方是个懦弱的书呆子,外强中干,一看到冲突就妥协了。
对讲机终于响了,乔治娅松了口气。
开门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露出好奇的表情。
“你就是博蒙特小姐吗?谢谢你愿意见我,我希望——”
“我不是吉尔,我是她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