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蒸人肉

玄野最担心孙悟空遇到的是红孩儿，但目前还没到，按原著，取经队伍下一关是乌鸡国。就是那个被文殊菩萨座下的青毛狮子抢了皇位，夺了皇宫，又抛到井中的国王，趁唐僧来时化作鬼魂向他们求助。后来孙悟空大显神通降服青毛狮子，后来文殊菩萨到来，说明原委，原来这狮子是受佛旨差来的。

“只因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佛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因是不可原身相见，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化些斋供。被吾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我是个好人，把我一条绳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来此，成了功绩。”

这是文殊菩萨的原话。

这一难对孙悟空来说倒没什么惊险，但是看出灵山的菩萨果然心狠，人家浸你三日，你就要浸人家三年，还说“一饮一啄，岂非前定”，这报复心也太重了。

因为玄野修炼法宝耽搁了些时日，来到乌鸡国时，这一章的故事已接近尾声，文殊菩萨已经带走了狮子，国王死活要把王位让给唐僧，非要出家为僧，想是被菩萨的手段给吓怕了。

唐僧当然不受，一行人继续西行。

一行四僧，上了羊肠大路，一心里专拜灵山。正值秋尽冬初时节，但见：霜凋红叶林林瘦，雨熟黄粱处处盈。日暖岭梅开晓色，风摇山竹动寒声。

玄野见他们西行，闲来无事，便与金头揭谛每日传功，不知不觉间有了师徒之谊。

他在灵山脚下时，亲眼见过九指兵卫演练武艺，得知金头揭谛也学过这几样法门，但功效不著，便道：“揭谤，我看你法术专精一路，不如单练无相劫指如何？”

金头揭谛一听有理，在玄野的指点下，十多日后，居然自身法力跨过神仙之境，已近地仙，无相劫指大成。

金头揭谛这一日练得兴起，一指打出，只听远处轰鸣作响，居然将一座山峰一指点倒，心中大喜过望，向玄野拜道：“授艺之恩，没齿不忘。”

玄野扶他起来，“你我兄弟，何必多礼。”

“不敢不敢。”金头揭谛不敢起身，“贫僧投入佛门千年，尚只是一个小小沙弥，今得玄少之助，不消几年就问鼎神仙境界，这是多少求上几百年也求不来的好事。这份恩德，何以为报，若玄少不弃，愿拜为恩师，终身侍奉。”

“不可不可。”玄野道：“你若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一直以来我有求于你，如今小作回报，有何不可？本来你我兄弟相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何等逍遥，有了师徒名份，反而扭捏作态，弄得好不自在。”

金头揭谛更是佩服，“玄少真英雄也。”从此死心塌地，尊他为上。

但金头揭谛见他眉有忧色，而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长时间守着取经队伍，问：“玄少守着大圣，莫非大圣有难。”

玄野点头，“正是。”

金头揭谛醒悟，“再往前，便是‘六百里钻头号山’，山中有一妖怪，唤作圣婴大王，乃牛魔王与罗刹女之子，乳名唤作红孩儿。于火焰山练过三百年的三昧真火，确实神通广大，正是大圣敌手。”

玄野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到花果山时，那牛魔王曾反复请他到府上一叙，不知还作不作得数。不过再心想这红孩儿让牛魔王和罗刹女骄纵坏了，未必会听他爹娘的。

想到这他忽然一时兴起，心想：“不如我抢在哥哥前头，会会这红孩儿如何？”

金头揭谛听了道：“以玄少的神通，自是不惧那红孩儿，只是他火毒厉害，得千万小心。”

“有心了。”

玄野别了金头揭谛，径往六百里钻头号山，寻找红孩儿的老巢火云洞。

飞到山间时，忽然见一帮小妖，扯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正在打骂，那老头告饶不止，小妖们拳打脚踢一阵，骂道：“这帮穷神，死活榨不出水来了。”

便舍了老头去了，老头坐在树下，独自垂泪。

玄野心中一动，落下云头，上前问道：“老丈，何以在此哭泣？”

老者见他从云头降下，忙问：“敢问是哪路上仙？”

“我就是过路的，见你哀哭，来求问个明白。”

他这话一出，身边从土地里冒出一伙穷神来。都披一片，挂一片，衣无裆，裤无口的，跪在山前，叫：“上仙，山神、土地来见。”

玄野道：“怎么就有许多山神、土地？”

众神叩头道：“上告大圣。此山唤做‘六百里钻头号山’。我等是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共该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

玄野道：“这山上有多少妖精？”

众神道：“爷爷呀，只有得一个妖精，把我们头也摩光了；弄得我们少香没纸，血食全无，一个个衣不充身，食不充口，还吃得有多少妖精哩！”

玄野道：“这妖精在山前住，是山后住？”

众神道：“他也不在山前山后。这山中有一条涧，叫做枯松涧。涧边有一座洞，叫做火云洞。那洞里有一个魔王，神通广大，常常的把我们山神、土地拿了去，烧火顶门，黑夜与他提铃喝号。小妖儿又讨甚么常例钱。”

“汝等乃是阴鬼之仙，有何钱钞？”

众神道：“正是没钱与他，只得捉几个山獐、野鹿，早晚间打点群精；若是没物相送，就要来拆宙宇，剥衣裳，搅得我等不得安生!万望上仙与我等剿除此怪，拯救山上生灵。”

玄野道：“你等既受他节制，常在他洞下，可知他是那里妖精，叫做甚么名字？”

众神道：“说起他来，或者大圣也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却也神通广大。牛魔王使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叫做红孩儿，号叫做圣婴大王。”

玄野心想看来是找着了，这情节和孙悟空来时这帮穷神向他告饶的模样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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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道：“我自有计较，汝等安生。”

他别了众山神土地，径往火云洞。到那一看，真个好洞：

回銮古道幽还静，风月也听玄鹤弄。白云透出满川光，流水过桥仙意兴。猿啸鸟啼花木奇，藤萝石磴芝兰胜。苍摇崖壑散烟霞，翠染松篁招彩凤。远列巅峰似插屏，山朝涧绕真仙洞。昆仑地脉发来龙，有分有缘方受用。将近行到门前，见有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

洞门口一帮小妖，俱在舞枪弄棒，操演武艺。

玄野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在彻底明了情况前他一般不会主动挑衅，但看了一会没看到红孩儿，便想稍后再来。

不料他转身下山时，迎面来了几个火云洞的小妖，一见玄野就大叫：“咦？来了个生人，正好几天没吃过人肉了，小的们，抓住他。”

叫嚣的大概是个小头目，听他号令，小妖们一拥而上，玄野心中一动，计上心来，也不动弹，装作害怕的样子任他们捉住，小妖们将他一索捆了，抬进洞中。

进洞后，只见一张玉石椅上铺着一张虎皮，上面坐着一个小孩儿，正是红孩儿，西游记中对他形貌有诗云：

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战裙巧绣盘龙凤，形比哪吒更富胎。双手绰枪威凛冽，祥光护体出门来。哏声响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电乖。要识此魔真姓氏，名扬千古唤红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