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你是个好人

死亡的恐怖，终究是人类最刻入骨髓的畏惧，三个混混的目光相互交流了一下，终究没能在其他人眼中看到一点反抗的想法。他们在外混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被人欺负过，但是今天这份屈辱，却更加深刻和痛苦。

然而……他们别无选择。

于是，完好的混混扶着头头，和另一个肩骨变形、腿骨断裂的混混，三人慢慢挪到了一起，手掌颤抖得捡起了地上的蛋糕，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

纪洛当然不会喜欢这种场面，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挪开，就站在那里，眼看着三个混混不断拿起地上的蛋糕，硬塞般的一点一点吞进了肚子里。

冷风吹来，三个混混忍不住抖了一下，他们低着头，眼睛甚至不敢侧过去看纪洛。蛋糕其实很干，吃得多了，如果没有水，就很难咽下去。

可是，没人敢抱怨，就像无声无息的受刑一般，三个混混忍着恶心和干呕，将地上三四斤蛋糕，全都塞进了自己的胃里……一点未剩。

就连被混混踩成烂泥的那块蛋糕，也被他连带着泥土和青草塞进了嘴里，在大块的吃完之后，三人还在周围找了找，将散落的碎块也捡起来吃了下去。

“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纪洛看着三人狼狈的模样，也没了继续折磨他们的想法，直接放任他们离开了。

“谢谢。”

苏清寒看着三个混混逃离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大仇得报的表情，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

“唉……谢不谢的吧，谢我也没用啊。”

纪洛走到小店的橱窗前，看着神色凝重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条街，要拆？”

“政府没有计划拆，可是这块地太值钱，不少利益集团都盯着呢。”

苏清寒自然知道具体的情况，要是只有一个房地产公司想开发，她甚至可以按照抹除它的主事者。

然而，旧街的情况要复杂和恶劣得多，不光是很多开发商看到了这块地之前，就连很多主政者，都感觉这块地这样可惜了，想要好好改造一番。

拆迁改造，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但是办起来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盆满钵满，利益集团这么多，而且伸手抬眼的人都在一边等着呢，这情况基本无解。

“不打算搬家吗？”

纪洛虽然不知道苏清寒对这家店的感情，但是他知道，这么偏僻的店面、这么平凡的日常，正是苏清寒需要的伪装，她并不太愿意抛弃现在的身份。

否则，这些大放厥词的混混，连第二次都来不了，早被她暗中抹掉了。

“我……不想，也不愿意。”

苏清寒忽然坐到了凳子上，看着橱窗中仅剩的几块蛋糕，慢慢露出了笑容。

“不过，还能怎么样呢？等吧，等到不得不离开的那天吧。”

“……”

纪洛点了点头，没有对苏清寒的话做出评价。

少女的这句话，简单听起来，就好像是混混天天来，这家店面早晚挺不下去，她必须要无奈地离开。

但是，在纪洛的耳中听来，苏清寒这段话其实不是在对他说，而是她在对自己说——现在这种情况，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着。等忍到无法忍的时候，她就会露出狰狞，将这些毁了她生活的人全都抹掉，然后飘然离开！

“很抱歉，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纪洛感觉到一阵冷风，他收了收衣领，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在你不得不离开前，在情况还能挺下去的时候，我会站在你身边！”

“……”

苏清寒抬起头，并不惊讶纪洛说出这样的话，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静的看着纪洛的双眼。

而这一刻，幽暗的天幕色彩下，纪洛的眼睛中倒映着蛋糕店的灯光，看起来……正在闪闪发光。

“谢谢。”

苏清寒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扯下一个塑料单，又翻出一个新的夹子，将剩下的几块蛋糕和面包，装到了袋子里。

“这是谢礼，不要钱。”

苏清寒将半袋子蛋糕递给了纪洛，纪洛也没拒绝，伸手接了过去。

“好……收拾一下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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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苏清寒轻声应了一下，伸手解下了围裙，闭上了外面的灯，随后走回里屋，开始了闭店的收拾。

或许是怕纪洛就等，苏清寒很快就关上了里屋的灯，从柜台的侧门走了出来，手里搬着一把凳子，看样子是打算将卷闸门落下来。

“我来吧。”

纪洛也没踩凳子，他直接跳了起来，抓住卷闸门的把手，将卷门直接拉到了底端。

“麻烦了。”

苏清寒插入钥匙，将闸门锁好，随后用手抓了一下头，将散乱的马尾甩到了背后。

“不客气。”

纪洛没有表现得太过殷切，他和苏清寒虽然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但是两人的了解还是不够多，纪洛不想太着急，这样一步一步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