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你希望我是谁？

◇第65章你希望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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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雪强装冷静地望着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姿态，头发随意往一边拢起搭在肩头，除了面颊略显消瘦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而天晓得在见不到对方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是多么的难熬！

“勒林说你想见我。”

“是的，殿下，我拥有十天的休假，参谋长说在这期间我可以在他的陪同下进宫，只要您点头。”

“你既然拒绝了我的提议，为什么现在又主动来见我？”

“听说您已经好几个晚上睡不好觉，我觉得今晚您或许需要我，所以就来了。”

昆岚一身军装恭恭敬敬地站着，胸前还佩戴着教会颁给他的奖章，似乎在强调自己刚立了功似的。

月见雪对任务进展毫无兴趣。起身走到昆岚跟前，他死死盯着对方，想从这张面孔中捕捉出一点谄媚，或者回心转意。

“这算是什么？你现在是在讨好我吗？”

“不，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你凭什么担心我？”

“如果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就请告诉我，我马上离开。”

“我这寝宫难道是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当然不是，殿下，您如果让我留下，我自然就不走了。”

昆岚笑着，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尖刻的话，仿佛打心底里对对方抱有敌意似的。这种感觉令月见雪十分不悦，积压了一个多月的焦躁在爆发的边缘，苦苦压抑着。

他想命令对方别再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想质问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尖刻，为什么不能像在梦里对待小风那样对待自己，可是他不能。

就像面对挑衅无法狠心喝令对方离开一样，他也没有办法坦率地说出“我需要你”。

“我去了十二区，我一个人。”

沉默良久，月见雪撇下昆岚独自走到窗前。天已经完全黑了，透过玻璃能够看到远处林间的灯光，零零星星延展至军营和海港的方向。

“那家福利院，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孩子的坟墓，那些或许都是曾经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人。”

这回轮到昆岚惊讶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查到福利院，更没想到堂堂皇子殿下会亲自到那种地方去，就连他自己，自从离开十二区就再也没有踏上过那块废墟。

“什么福利院？”

“不管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假装不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记起你和‘小风’之间的事，早晚。”

“记起来，又怎么样呢？”

——记起来，又怎样呢？

——我会成为他。

月见雪不敢说出这句话，尽管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这样叫嚣着，就像无数个被梦魔纠缠的夜晚，他拼尽全力想要回应那个在火光中朝他叫喊的少年一般。

冥冥之中有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了他，只消再用力一点他就能挣脱束缚喊出答案。

昆岚见他长时间不作声，自作主张地踏过地毯走到他身后。

“殿下，还看到了什么？”

“海。”

“海？”

“夜里的海，什么都没有。”

“那不是个适合在夜里去的地方，风很大，而且没有灯光。”

“你知道我在说哪里，是么……那么长的海岸线，但我们总是去那儿，唯一可以挡风的地方。”

月见雪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短暂的停顿后突然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见过双重彩虹吗？”

“……什么？”

“听说只有拥有黑瞳之人才能看到除了普通彩虹之外的第二种光晕……我很好奇那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如果你见过，可以描述给我听吗？”

昆岚屏住呼吸，耳边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那是语言无法描述的美景，只有亲眼看见才能体会。”

“是么……我隐约记得它的样子，很久以前，我好像见到过那样的彩虹，但现在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月见雪擡头望着窗外的光点，延绵到天际便消失不见了，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就像那天夜里看到的海面。

他努力在那黑暗中寻找彩虹的影子，想象方才雨过天青，云霞出岫。

身后，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看那里！那里！】

他蓦得收起目光，在窗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背后的半堵断墙，以及墙顶上方坐着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