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谁人泪落轮回间
流乱的光芒在沉没的积香山上空忽明忽暗，易子皓与凤凰的争斗已是肉眼无法观望到。白泽望着苍穹，面色越来越沉。一颗心总是悬着，不知凤凰究竟是令易子皓觉醒，还是令易子皓灰飞烟灭。天地之间，忽然金光大盛。金光透过云穹千万章，落在若水之上，折出一道绚烂的虹。
长虹没入苍穹的尽头，云雾飘渺着。飘渺的云雾之间，易子皓双目低垂，盘膝而坐。他的发丝，在风中纷纷扬扬，一张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他眉心之处，一个金光闪闪的“宇”字。无尽的铭文围绕在易子皓周身，铭文轨迹，仿佛群星。
白泽心头一松，望着易子皓，原地大笑不止。果真成了，果真成了，司宇之神已经觉醒。原本还担心易子皓承受不住凤凰的攻击，如今看开凤凰已经被易子皓斩灭。
漫天的金光流转着，五行之中万丈气运直冲天际。五行之气，涤荡开宿命的转轮。儿郎啊，你可曾记得，是谁不经意间回眸之际的巧笑嫣然，又有谁曾是那涤荡在论语宿命之间的挚爱，一眼万年。
“子皓，我走了。不要找我，你也不会寻到我。去救小川，他被麒麟堂抓取炼药了，麒麟堂说他的灵内含妖皇之力，麒麟堂要以小川的灵，炼制翻天血竭散。救了他后，替我说声对不住，是他的娘太无能，没保住他。”
一席杏黄衫子，在雾气重重飘渺闪现，终是难以看得分明。可是，易子皓知道，那个人就是风凝，就算见不到他的模样，易子皓也知晓那时他最爱的风凝。咫尺之间，如隔天涯，触手可及，却失之交臂。
凤凰被斩杀，只是征天剑已经断折，人剑合一，又让易子皓如何去就易小川？那模糊的身影，最终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晕，落在征天剑之上。
渐渐的征天剑被重塑，缓缓的坚韧被开启。征天剑，如此崭新的征天剑，可还是昨日的征天剑？那风凝最后的一声叹息，所有的情思化作开启坚韧的力量。这般叹息，散了自己所有的灵，为自己的爱人续上了那柄断剑，让他带着执剑征战。只是，从今往后再无风凝！
就是他自己，亲手斩杀了凤凰。却不知那凤凰，竟是别人捉去了风凝，以风凝的血肉练就的。自己最爱的人，那种心痛，沁入骨髓。造化弄人，却不像是这个结局。你永远不知晓那一眼是你见到最爱的人，最后的一眼。有一种痛，叫做无能为力；有一种悔，佳作无能为力。
犹记那个一席烟雨的日子，那个折了荆枝作钗的女子，那个曾与他许诺天荒地老的女子。她不曾向自己求过什么，自己也从未为他做过什么，变这样以爱之名，耗尽了她最后的一丝力量，助自己斩杀了凤凰，得了这般结果。
握紧整天的剑的易子皓，望着终究再也寻不见的风凝，心如刀割。一声嘶吼，易子皓缓缓睁开双眼。
一切，竟是在易子皓的神识之中。
可是，当自己睁开双眼之时，许多事情就这样被淡化了。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无尽悔恨，好似都不存在。于此之时，白泽纵身一跃立在云头，对易子皓跪拜道：“恭请司宇神主。”
对，此时此刻的他，不是什么落羽的独门弟子易子皓，不是什么风凝的夫君易子皓，不是什么小川的父亲易子皓。他是司宇之神，混沌之中诞生的，与司宙其名的神主。
试问如此真神，又何来爱恨？大道虚无，爱恨亦是虚无，到头来无形无声无色无相。是为空，万象皆空。易子皓微微一笑，随手一拈，拈来流云为自己做衣裳，缓缓站起身来，道：“我今日得归，倒是你出了不少力气。我会记住你的。”
白泽跪拜道：“神主若肯，请助我斩了昆仑虚神主那老妖妇。”
司宇道：“为何？”
声音回荡在九霄云上，仿佛亘古之时传来的咒符。深深的震撼着白泽心，白泽不由得浑身颤抖，声音也随着颤抖：“神主可曾记得云水一方的覆灭？”
“记得。”司宇神主微微挑起眉梢，“我乃是司宇，与司宙齐名的神尊。宇、宙共生，却又互不相见。宇为空间，宙为时间，皆是恒久远。只是，时间便是原本那个样子，视而不见却一直存在。而空间，却是经历万世渡劫，每一劫难都做了不同的样子。云水一方，不过是一场劫，我又何必挂在心上？”
白泽不由得一愣，不想司宇之神觉醒后，竟是这般模样。莫非是自己漏算了什么？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忽然白泽脑中灵窍大开，所有的事情渐渐明朗。此劫之中的司宇神主，被人拿走了灵魂，如今魔祖虽是为他重塑灵魂，可是那灵魂却并为成熟。
灵魂，人之神识所化，所为人性是也。此时的司宇之神，未有成熟的灵魂，那么人性便也不在他心中了。白泽一声长叹，跪在云头深深地下头颅。千算万算，我竟然算错了这一步，当初那日我安排与你相见，便应该早做观察。落雨啊落羽，你虽是我的分身，却为何要屡次坏我的大事？我东望山的仇恨，难道你不曾感同身受？
正在白泽兀自慨叹间，只见若水之下一点深红的幽光缓缓的浮起。幽光越来越亮，最后冲破水面。红光之中，曼殊沙华开放，孟婆站立在曼殊沙华之上，望着云头高声唤道：“跃华，为娘来了。”
一声说罢，曼殊沙华纷飞，铺就了一条通往云端的路。孟婆蹒跚走上那天殷红如雪的路上，一步、一步……
来到司宇神主面前，孟婆微微一笑，道：“昆仑神主的算计终是百密一疏，她知晓不容有我翻身之时，便将我打下阴司幽府，成为黄泉渡口的接引人。可是，她却忘了，阴司幽府的主神，乃是郁垒神荼。郁垒神荼，执掌六道轮回，虽是修为不及我，可是悟境却是最高。问世间，谁人出得了六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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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说罢，但见孟婆双臂一振。霎时间一直五彩凤凰成了身形，孟婆竟然是凤凰一族？凤凰振翅，向着司宇飞去，带着千万的星辉神韵。
我儿跃华，今日娘亲将自己奉为牺牲，换取人性的醒悟。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去追寻你的那些爱恨，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