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曼殊沙华散红去

所谓成神，真的是洞悉了大道，无为而为吗？曾经，追求的大道无为，就真的是什么也不去做，看着一切，任由它发生么？若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为何还会要生命，要修行？

道生于无，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无”之中诞生出来的。“无”只是个开始，却不是终结。“无”中生“有”，“有”终于“无”。无有相对，一如阴阳。无有相生，一如阴阳。无即是有，有即是无。无为亦有为，有为亦无为。

所以，真正的无为，乃是将自己化作大道之一，顺着大道而成，顺着大道而生，顺着大道而行。然而，一沙一世界，一页一菩提。一人，便是人，便是宇宙，便是大道。

你所行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大道充盈或消残所至。你，便是大道。不成神，你是你自己，成神你依旧是你自己。留有人性，所行之事乃人之事。道主生发，所谓神应是合着大道，成为天地之间“生”之执行者。

“救小川，救小川，救小川……”这句话回荡在易子皓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孟婆望着易子皓微微一笑，散落漫天的曼殊沙华。易子皓的人性渐渐觉醒，渐渐的成了一个会哭会笑会伤会痛的大活人。这，才是真的觉醒。

金光充盈这天地间，远天的白鹭掠过。金光之中，凤凰的羽毛落下，纷纷扬扬。一只羽毛，轻轻落在易子皓掌心，上面殷红的血，仿佛曼殊沙华一般。此时此刻，已分不清哪里是孟婆，哪里是风凝。

易子皓握紧那羽毛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但见他望了一眼白泽，那眼神之中尽是无尽的失望。随后金光一闪，易子皓握着崭新的征天剑，直奔南荒蛮地。

气海排除云浪的堆叠，司宇之力，须臾之间便已达到南荒。立在麒麟堂所在之山上空的云头，易子皓双臂一振，点点金色光晕落下。每一星点的光晕，皆是司宇之神的神识。神识散于外而成形，这般神力，乃是白泽不能及，便是昆仑神主也无法做到。

若论天下修为，人间所修，乃为地骨结，各法门不一，阶品也各有区别。而古神所修，乃为天血离，为天生、天容、天谴、天刑、天诛，人世间少有。

而此刻的司宇，其修为早已超越天血离，直奔大道。大道主生，此种修为称作“生无妄”。生无妄，在古神之中，也仅仅是个传说，只有传闻，无人见识过。无妄便是无心，无心便是无敌，一念之间毁天灭地。

站在云头，点点神识拂过麒麟堂，终是在一处山洞前，寻到了小川的气息。二话不说，易子皓一闪，瞬息之间便落在那山洞前。

那山洞，前些日子，易子皓已经来过。其中闪烁着的幽光，还有那种说不出的伤痛，游上心头。那日的忧伤，竟是受了小川的感应，只是为何当时我不曾来到这里？

易子皓双眼怒吼，一剑展开山洞的封印。但见麒麟堂堂主正在以“阴阳无极炉”炼就着什么药。这丹炉，乃是炼药之人最为相望的境界之一，可以炼化这世间强大的灵。积香山曾经也有一尊，乃是开山始祖以天外玄天所制。

不用再多说什么，丹炉内必是小川的灵。易子皓指尖凭空一点，丹炉下燃烧的业火瞬间熄灭。专注于炼药的麒麟堂堂主方才反应过来，迅速转身，见了易子皓不由得一愣，道：“你如何进来的？这山洞外的封印，便是你师父也消的费上一阵子工夫，你怎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易子皓面目冷峻，一闪来到丹炉旁，指尖轻轻一弹，便将丹炉上的阵法破开，丹炉的盖子亦是随着落下。只见一点幽光缓缓的自丹炉内升起，果真是小川的灵。易子皓轻柔的将那颗灵纳入掌心，随后意欲离开山洞。

却不料那麒麟堂堂主竟然不知死活的上前阻拦，拉住易子皓的衣角道，斥道：“你为何夺我灵药？”

灵药，易子皓嘴角冰冷的一笑，所为灵药就是要牺牲别的生灵的灵，来满足一己私欲吗？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该拿小川来炼药！易子皓衣袖一挥，煞有风雷万钧之势，一挥之下，麒麟堂堂主被击碎了五脏六腑，重重的摔在山洞的石壁上。

麒麟堂堂主爬起来，叫嚣道：“易子皓，你杀我儿。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抓了小川，完全是因为恨。”

易子皓原本已经走到山洞口，闻声转身对麒麟堂堂主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你说你是为了报仇，所以捉了我儿子。这件事的因由是你的儿子，是不是我也可以杀了你儿子的儿子，以泄我心头之恨？”

麒麟堂堂主一愣，难以置信的说道：“我儿萧离尘，竟然有了子嗣？不，定是你骗我！”

易子皓嗤之以鼻，随后一拈，一瞬间四周的景致便做了摘星观。摘星道人，原本在占星台上卜问天机，忽的半路停止。一个男娃子上前问道：“师父，可是天机有变？”

那男娃子，正是萧离尘的儿子萧言生。摘星道人轻轻抚摸着萧言生的头发，笑道：“天机已断，在无法问询。如今必是神主临世，且前去看看吧，估摸着他已经在门外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占星台，向着广庭走去。步履生风，两人迅速的赶到了广庭，只见广庭之上，易子皓携着一个老头子站在那里。那老头子见到萧言生，不由得一愣，随后冲上前去，一把擒住那萧言生，问道：“你是何人？”

萧言生不悦道：“你这老叟，如此无理，我为何要说与你。我萧言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便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一句，孩童天真却是说漏了嘴，将自己的本家报了出来。麒麟堂堂主身子一震，萧言生借机脱身。谁知麒麟堂堂主竟然一把将萧言生揽在怀里，老泪纵横：“你……‘言’字辈，和你父亲生得一模一样！”

萧言生恼了，一把推开麒麟堂堂主，向着易子皓走去，问询道：“怪人，你为何带来来一个奇怪的老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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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皓微微一笑道：“他是你的祖父，也就是你父亲的父亲。”轻轻的握住萧言生的手臂，易子皓转向麒麟堂堂主，道：“萧堂主，是不是如我说那样，一命抵一命？”

说话间，易子皓的手臂上已经飘散出点点金光晕。麒麟堂堂主霍然起身，嘶嚎着扑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莫要伤他。”

易子皓不做回答，只是眉梢微微一挑望向麒麟堂堂主。麒麟堂堂主定在原地，一瞬间泪水再次倾泻而下，对易子皓：“我死！”

说着，麒麟堂堂主走到萧言生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子，道：“原来，你竟是那个山戎族女子的儿子，长得和离辰如此的像，也好，我萧家总算有后了！不要忘了，你爹和你的祖父，都是被这个你所谓‘怪人’害死的！”

说罢，麒麟堂堂主自断经脉倒地而亡。一切发生的太快，萧言生来不及思量，待到一切明朗，却是为时已晚，甚至连一句“祖父”也未曾称呼过。

萧言生转头怒视易子皓，道：“怪人，你杀了我爷爷，还杀了我父亲，我要与你报仇。”

易子皓轻飘飘的挣脱了萧言生，转身走向远方，留下一句：“好，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