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昏月天边人未静
朦胧月色晚来风，易子皓身子好了许多，登上屋顶悄悄坐在风凝身旁。也不说什么，便就那般悄悄与他并肩坐着。屋顶之上，却是一处极好的赏景之处，只是现下一片昏黑，周遭事物也分不清明。更何况，本就无有赏景的心思，管它海棠是红是绿。良久，风凝转过头来，双眼微收，轻声说道：“你来了，我走吧。”
这一句，却是平静，只是隐隐透着说不出来的凄凉。说着，风凝便要起身离去。易子皓一把拉住他她的衣角，也不敢与她对视，低声道：“你又何必急于离去？”
风凝扯出一个笑，道：“若不走，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易子皓只觉心中愧悔失落，握住风凝衣角手无力的松了开。低声道：“原是你给了我家的感觉，却是我伤你伤的最深。以你的家世、才学、相貌，想必大好男儿排着队这么好的姑娘，可是我却未曾珍惜，说到底我易子皓就是个混蛋！”
风凝原本已转身离去，听闻这一句却忽然止住脚步，转而深深的望着易子皓。只见，易子皓一双明眸之中，点点泪光王若风拂过湖面波光潋滟。
原本已经死寂的心，忽的一颤，脚下随之一滑，险些掉落屋檐，却被易子皓一把拉了回来。风凝一头扎进易子皓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易子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易子皓望着天角一轮昏昏的月，举手发誓朗声道：“苍天可鉴，此生我易子皓若是负了风凝，便叫我……”
一语未了，风凝纤纤玉指便已经落在易子皓的唇上。
“有你这句话便结了，我信你。只是……”
易子皓轻声道：“你还有何疑虑？”
风凝微微摇头道：“瑶山姐姐她……”
易子皓一愣，回过神来，心头却不由的抽痛不止，瑶山，那个仅凭“我愿意”三个字便推开他心门的女子，那个生死相随倒头来却恍若一梦的女子，他们之间有太多说不尽的纠缠难解，这比海水还要深的情分，若是说忘了便忘了，那还是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吗？
凤凝一声轻叹，起身离开易子皓的怀抱。易子皓，我知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瑶山便是你心底最为深沉的伤痛，于她相比，我终究是个微末的分量……
你可曾有一刻真心将我放在心头？也罢了，今日你真情也好，哄我也好，到底是来了。现下我已经想的透彻，明日我就回长陵，也不叨扰你忠于瑶山姐姐的心肠。
“凝儿……”易子皓霍然起身，却又定在原地，“凝儿，我……对不住你！”
风凝一抹眼泪，转对易子皓一笑，翩然落下屋顶，一席杏黄衫子没入黑暗之中。那一瞬，易子皓只觉心头一痛，险些跌落屋顶，当下稳住身形，望着风凝离去的方向，愣忡了良久。
我易子皓算个什么东西！旧情不忘，又来招惹人家姑娘，简直畜生不如！思及此处，易子皓只觉心中万般懊悔，今日一举原是来宽慰风凝，却终是伤了她。
也罢，今生再也不相逢，明朝你便忘了我吧。
易子皓爬下屋顶，却与方从县令府衙归来的风若撞了个满怀，只见风若愁眉苦脸似是遇着了什么难事，急忙问道：“若哥儿，可是有事不能开怀？”
风若一愣，随后脱口问道：“你怎恢复得如此神速？”
易子皓摇头道：“我也不知晓是何缘故，你一走后，没多时我便渐渐恢复了许多力气。直至一个时辰前，气运于体内物资运转了两个小周天，冲开了周身穴位，此刻只觉周身经络通达。”
风若闻言，一脸欣喜的转身本想院子深处。易子皓不解的跟了上去，却见风若推门进了一出屋子，那屋子正是花砚枫的居所。
眼下，花砚枫已经转醒，却是极其虚弱，目光之中尽是疲惫，长生正欣喜的向着风若说着什么。易子皓也顾不得所有，直直冲到花砚枫身旁，一把握住花砚枫的手，却见花砚枫脸上一道极深的疤痕。那疤痕，直直的一条线，却似是为锁相思所伤。易子皓一愣，风若的话涌入脑海之中，风若说是我伤了砚枫，可是怎就一切都无法忆起？
花砚枫见了易子皓，扯出一个微笑，虚弱的声音传来：“见你平安，我的心也算落了地。”
一语说罢，花砚枫再次晕了过去，易子皓急忙唤着长生，却见长身一脸喜色道：“醒来便无事，休养几日自会恢复。”
随后，长身转对屋子里的一众医者道：“散去吧，此处留着我便足够了。这些时日劳烦诸位了，赏银定是一文不差，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出来，若是风字号不能满足，便来问我讨要”
众医者闻言，皆大欢喜，而后散去归于风若事先安置好的厢房。
终人散却后，长生与风若相视一笑，随后各自坐到花砚枫身旁，直直望着花砚枫，生怕一不留神花砚枫变会溜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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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小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出去，直至三个时辰后才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原来，长生小哥是去熬药了，三个时辰之久，依着他不安生的性子，可是煎熬的很，不过眼下花砚枫醒来，便是叫他熬上十三、二十三个时辰，他也是心甘情愿。
这一夜，风若一时忘忧，只盼着花砚枫能尽早醒来。
至次日，及天明，花砚枫再次转醒，却是精神好了许多。见了三人后，花砚枫先是一笑，随后自责的说道：“让大家怪话了，都是我的过错。”
风若率先开了口，端着一碗药汤子笑道：“你醒了，便是最欣慰之事。这碗药可是长身小哥熬了三个时辰的，喝了他恢复的会快些，可别辜负了长生的一番心意。”
花砚枫看着那巴掌大的碗，眉头一皱，低声道：“药，太苦了。”
三人闻言，随之大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花砚枫，竟然怕药苦。长生好说歹说哄了一阵子，花砚枫才肯将那药喝下，好似长生小哥倒是花砚枫的长辈一般。
于此之时，唐三却突然来报，说是凝儿小姐已经整装待发。风若一愣，转而望向易子皓，脸上尽是不解的神色。
在看易子皓，一张脸沉得好似阴雨天的云彩一般，却是丝纹未动，低声道了一句“愿她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