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恍如梦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微凉的晨风之中,白泽脚步十分沉重。或许,一开始便是错。昆仑虚覆灭与否,跟这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我强行把他拖进这趟浑水,终不过是害了他。“小白,你要去哪?”忽然以易子皓的声音传来,白泽犹豫片刻,转过头只见易子皓正揉搓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
“小白,我刚刚做了一场噩梦,现在又累又饿,你给我找点吃的吧。”
白泽犹豫的脚步终究没有踏出去,他对易子皓笑着说道:“你想吃什么?”
“包子,薄皮大馅的肉包子。最好能配上一碗红豆大枣粟米粥。”
白泽又气又笑:“荒郊野岭,我去哪里给你弄肉包子。”
“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我不管,我就要吃肉包子。”
白泽无奈的摇摇头,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向易子皓走去。易子皓见到白泽的笑脸,只觉他的笑容是非诡谲,急急的就地向后挪出了一段距离:“你这一脸不阴不阳的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白泽上前,一把提起他向吕册城的方向走去:“去吕册城啊,你不是要吃包子吗?”
去吕册城吃包子?有没有搞错?从这到吕策至少要走三个时辰,三个时辰我早就饿死了!昆仑神主派他来人间当真是为了解救昆仑虚的吗?怎么看都不像,他分明就是来整我的!这是多么惨痛的领悟,易子皓心中阵阵憋闷,对白泽撇了撇嘴,道:“放开我。”
“怎么?你不想吃肉包子了?”
“我自己会走。”说着,易子皓深吸一口气,准备使出全力挣脱白泽。却不料刚刚使出力气便挣脱了白泽的手,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泽。怎么会这样?白泽,上古神兽,锁相思一出,胡天灭地。谈笑间灭了慕容锦的鹰犬,凶兽只收梼杌也被他灭了,竟然这样被我挣开了?
易子皓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泽,白泽依旧是那副皎月一般的的面容,只是周身的华彩全部消散的无影无踪。落羽曾对易子皓说过,修行之人聚天地之灵气藏于血脉,周身自然散发修为的气息,称之为显气。通过显气便可知晓修为高低,寻常非修行之人,自然看不到显气。可是,凡事皆有例外,若是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自会有日月华彩覆在周身,这种显气称为藏韵。易子皓第一次见到白泽,便见到他周身的藏韵。只是此刻白泽的藏韵全不见踪迹,莫非……
易子皓惊慌的看着白泽:“小白,你的一身修为?”
“废了。”白泽淡淡一笑,“所以,以后还望少侠多多照拂。”说着,白泽对易子皓抱拳施礼。
“你还有心思说笑!”易子皓斥道,“如今的你看起来不过是个体格健壮的寻常人,若是再有梼杌那般凶神来袭,你可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
“我就是个废物,自保都难。”易子皓忧心忡忡看着白泽,“你下昆仑本事为了救你的家园……”
“你不是要吃肉包子吗?快别罗里八嗦了,吕册城还远着呢!”
易子皓闻言,抬起头遥望吕策城的方向。吕册城,草木一秋,山灵聚集的法门结印……几个词语迅速拂过易子皓的脑海。他忽然一个激灵,师父给我的结印可以聚集山灵,或许可以助白泽一臂之力!
想及此处,易子皓伸手向怀里去取落羽留下的锦囊。忽然白泽说道:“别费力了,你手上的的东西,对我丝毫作用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什么?再者说,不试怎知?”
白泽微微一笑,道:“你可知宇宙至今,一共经历几个纪元?”
易子皓闻所未闻,一头雾水看着白泽。白泽继续说道:“宇宙洪荒,二十八星宿执掌宇宙,以始祖凤凰为尊,称混沌纪,为第一个纪元。而后机缘巧合下,生出司宇、司宙两位神主,紧随其后又生一众神祇,那时太阳星执掌宇宙,称太阳纪,为第二纪元。再其后,昆仑的一个工匠,以昊日的天罡之气驱散了凡间接天连地的之气,又以天公凿将人世的天地分开,化肉身为浮川大陆草木山河,开创了人世繁华,此纪元为第三纪元,称大陆纪。而你那两样东西,一个是你们的创世神主留下来的结气。另一个是它为了讨好我,从而得到天公凿,为我打造的印玺,所以它们对我无用。”
白泽一口气轻松的描述了宇宙的起源,听的易子皓目瞪口呆。片刻后,易子皓脑中灵光一闪,玄天印是白泽的印玺,那他一定知晓其中的法门。那日上官叶落被古月痴人所害,似乎是玄天印令她起死回生,或许白泽可以让师父死而复生!
易子皓堆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凑到白泽身旁,用能腻死人的声音叫道:“小白。”
白泽听得头皮发麻,急忙避开,却不料易子皓仅仅黏在他的身上,好似都不掉的老鼠。白泽心中一阵叫苦不迭,这个贼小子忽然变得如此谄媚,当真让人受不了。可惜,自打他学了九幽诀之后,修为大增,如今我是避不开他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白。”易子皓眨巴遮眼睛看着白泽,一脸发了春一般的表情,令白泽的毫毛根根竖起。白泽用力推开他:“保持距离,你要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了!”
易子皓闻言,一张笑脸忽然沉了下来:“我说你这人,之前敬着你,你给我脸色看。如今对你好言好语,你依旧给我脸色看。着实是个难伺候的主!”
白泽哼了一声,道:“你一贯喜欢打趣于我,如今怕是又起什么幺蛾子了!有事说事,再没个正经的,我就……我就……”
白泽想要威胁易子皓一番,可是他修为耗尽之事,易子皓已经知晓,一时半刻竟然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话语。
“你就什么?该不会是要自尽吧?可惜了……你现在无法引出离生活了。”
“即便引不出离生火,废了你也是分秒之间的事情!”
“刚才是谁说要我保护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白泽被易子皓驳得哑口无言,闭上嘴转过身继续向吕册城走去,不再理会他。却不料,易子皓变本加厉的叫着“小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泽气急,怒斥道:“你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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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皓一愣,呆呆的看着白泽。片刻后,又是那副德行,一把抱住白泽,嬉笑道:“小白你最好了!”
白泽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事说事,别跟我来这套。我是神兽白泽,怕马屁没用!”
“确实有事……”
未等易子皓的话说完,白泽便把他打断了,开口说了一句自相遇至此刻最长的一句话:“有事求我还这样放肆,看来你是不想让我痛痛快快的帮忙了。我说你这人,看起来模样端庄,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心眼子,你觉得本神尊善良,便以为可以没完没了的打趣本神尊,你要是……”
“停!”易子皓制止住白泽的滔滔不绝,急急的说道,“我的确是有事需要你帮忙,可是你一直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白泽看着易子皓嗔怪的面色,不由得一愣,随后豁朗的笑道:“也是。你且说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喜色再次浮上易子皓俊俏的脸颊,他将落羽归尘事情的前因后果用最短的言语概括一下,说给白泽,随后又说了几句赞美之词才作罢。白泽听闻后,眉心蹙起,沉吟许久开了口:“此事,恕我爱莫能助。”
易子皓焦急说道:“怎么会?你可是白泽,能起死回生的白泽!”
白泽幽幽叹道:“起死回生之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一点瑕疵变会功亏一篑。你师父肉身已毁,怕是早已入了幽府轮回转世,若是强行复活他没有承载他魂魄的器物,只怕他会元神散尽,那时候他便是真的魂飞魄散。若是我修为尚在,或许可以一试,只是况强行把他的魂魄从轮回之中召唤回来,便是逆天而为,古神郁垒神荼的诅咒必然降下,那种诅咒的力量,纵使集结整座昆仑都无法抵挡。”
易子皓听闻后,一脸喜色归于落寞,神识也好似飘出九霄云外,仿佛一具躯壳低着头机械的走着。日光自树林的间隙斑驳的散落在对面,地面之上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摇而起,与漫天的飞絮交织难解,飘向茫茫远方。
远方,吕册城如隔烟雾,看的那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