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乱飞絮
午后的柔风,卷集着纷纷的柳絮,好似谁的愁绪纠结难解。吕册城,依旧就是景致,人山人海好不烦躁。一家包子铺之中,易子皓望着薄皮大馅的肉包子兀自出神,手中的瓷勺搅弄着红豆大枣粟米粥,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一抹愁绪挂眉间,好似柳絮团团,纷扰逐风空飘散。几个时辰之前,他还让着恶。可是此时此刻,好似一点胃口也没有。
白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咳了一声。易子皓闻声,回过神来,急忙扯出一个笑,对白泽说道:“吃包子,吃包子。”
白泽夹起一个包子,准备递给易子皓,却发现须臾之间,他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白泽有些无奈,只得将包子放回笼屉,随后将筷子放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看着易子皓。自从易子皓得知落羽难以复活后,便是这副样子,好像整个灵魂都被黑白无常带走,只剩下一副干枯的躯壳。
易子皓似乎感受到白泽凌厉的目光,急忙收回神来,笑着对白泽说道:“吃包子,吃包……”
未带易子皓说完,白泽便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白泽的声音里,充满难以说明的复杂,易子皓却未听出来,看着白泽幽幽的说道:“他是我的师父,我是被他一手养大的。在山上,除却上官叶落,几乎所有的同门都会嘲笑我是个废物,即便嘴上不说,目光之中那种轻蔑也足以溺死一个人了。可是,不管我如何如何不堪,师父依旧将对我百般呵护,就好像父亲一般。”
白泽闻言,长叹一声说道:“若是这一切都只是别人的蓄意安排……或者是为了某种目的装出来的呢?”
“怎会是你说的那样!师父带我的种种,岂是能够装出来的!”
易子皓的言辞颇为激动,白泽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端起粥用瓷勺搅了搅,说道:“快吃吧,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易子皓端起粥,一口气便喝个精光,放下粥后,接过白泽递来的包子机械的嚼了起来。吃着吃着,点点泪光涌上眼底。往昔的点点滴滴,好似开了闸的洪水般浮上心头。
曾经师父下山办事,意欲将他独自一人留在天荒峰之上,可是他却缠着落羽要一道前去。落羽却一反常态的告诉事态严重,带上他只怕会有危险。他听闻后赌气不理落羽,于是落羽无奈的哄他,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办完事给他买回来,让他好好在山上修行。
他听闻落羽要给他带东西,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要肉包子”,便不再缠着落羽。落羽离去一个月后的某一日,慕容锦的弟子李剑心便趁落羽不在,跑来天荒阁撒野。那日,李剑心不知在哪里讨了一剂解忧散,将其全部施用在易子皓身上。易子皓重了解忧散,连续大笑了三日,最终笑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待到解忧散药效过了,易子皓气冲冲的跑去落梅峰找宁长老评理。宁长老把李剑心叫来当面对质,李剑心竟然死不承认,还故作明事理的声称自己辈分不及易子皓,不敢拿易师叔打趣。
宁长老听闻李剑心的一番话后,对易子皓一番训斥。易子皓有些气恼,与宁长老反驳了几句,却不料宁长老搬出刑律司长老的身份来压制易子皓。易子皓虽是掌门的独门弟子,却终究只是个修为低微的弟子。在积香山上,一向是修为强者的天下,更何况宁长老身份贵重,于是他不再说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城乡李剑心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惹得宁长老大怒。随后又大放厥词说易子皓是个缩头缩脑的乌龟,只会长着掌门的宠爱欺软怕硬,又拿着易子皓低微的修为,间接的对落羽冷嘲热讽一番。
易子皓一时气急,随手祭出一道落羽留给他的残影符。残影符一出,滚滚风尘平地而起,将李剑心整个人摔出刑律司的大殿。
宁长老见到落梅峰弟子被易子皓出手所伤,不由分说一掌击打在易子皓的天灵盖上。易子皓当场昏厥,醒来之时已经被关押在刑律司的严慈房之中。
所谓严慈房,乃是一座由无数许多禁制之术组成的牢狱,用于关押犯了戒律的弟子。严慈房中共有禁制之术八百一十个,可关押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按情节轻重,分为九刑。而关押易子皓的地方,是其中刑罚最为严酷的地方,除却每日三餐之时可以稍得歇息,余下的时间需要承受严慈房里的高倍灵压之苦。可是,易子皓连续被关押了三日,却未有一人前来给他送过吃食,日日被巨大的灵压压得喘息都成了负担,整个人神志都有些恍惚。
都直到三日后,落羽外出归来,将天荒峰漫山遍野翻了个边后的寻不到他,刺血滴于罡天鉴之上,用观微之术纵观整座积香山,才在落梅峰刑律司的严慈房里找到了他。
落羽一怒,将他救出后,广袖一挥将整座严慈房夷为平地。随后,二人化作一道白虹回到天荒阁。易子皓受伤颇重,落羽耗费了三成修为才将他医好,耗费了三成修为的落羽,一脸惨白毫无血色,仿佛西风之中零落的秋叶,却不忘把从山下带回来的包子教给他,让他趁热吃。他要了一口包子,泪水便潸然而下。
直到很多天后,他才知晓落羽下山是因为罗天山、麒麟堂、长歌会、嗜血盟、伏诛山五大魔教大批人马,齐齐集结于北方无尽海,谋划着攻打积香山。落羽孤身秘密前往,佯装魔教弟子从中挑唆,致使五大魔教生出嫌隙,自相残杀而瓦解。可是挑起事端的罗天山玄机子却开始彻查联盟瓦解的罪魁祸首,最终识破落雨的身份,于是乎两人恶斗十数日,落羽险胜玄机后回到积香山。
回到积香山后,未曾有片刻喘息,落羽便为了救治易子皓耗费大量的修为,致使整个人几乎虚脱。
就在易子皓被医治好的同时,宁长老与慕容锦前来天荒阁,以破坏严慈房为由,向落羽发难,声称要捉拿罪犯易子皓。易子皓将此种是非说与落羽了个通透,落羽也为易子皓据理力争,与二人口角一番。可是宁张与慕容锦二人却不依不饶,捉了易子皓声称要将他修为散尽,挑断手足筋脉,扔到穷极顶自生自灭。
为了易子皓,落羽再一次耗费修为,与宁长老与慕容锦打斗了起来。那一战,落羽十分吃力,他本就是有伤在身,又为易子皓耗费修为,险些被那二人废了,幸好恰逢云瑶峰上官笛前来找落羽了解下山制服魔教的事宜,出手相助才胜了宁长老与慕容锦二人。
那一张惨白的脸庞,一怒之下摧毁严慈房的怒火,那个为了易子皓强行与两位高手打斗的身影易子皓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最终在心中树立起一道屹立不倒的丰碑。
易子皓忘不了落羽的一言一行,忘不了落羽的一悲一喜,忘不了落羽的一点一滴。可是他却不想不通,自己一直被称为废物,到底何处碍着落梅峰的眼了。直到落羽归尘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针锋相对,只不过是他人早已秘密筹划的阴谋,他们为了不知名的目的,企图夺下掌门之位,一直拿着师父的软肋苦苦相逼。
而落羽的软肋,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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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昏沉乱飞絮,琴瑟空荒忍别离。
啼破春日风雷处,纷纷落羽终归寂。
易子皓,默默的吃着包子,任凭泪水恣肆着。白泽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再次夹起一个包子递给他,安慰道:“别难过,都过去了。我会替你师父完成他未完成的责任,从今往后,我会教授你我所有的修为之术,等你成了一等一的高手,你师父也会含笑九泉了。”
易子皓抬起头看向白泽那张与落羽生得极为相似的面庞,重重点了头。
师父,弟子易子皓,定会自强不息,为你和积香山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