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困兽

既然打定主意要重新获得凌瑾的关注，周子承便开始行动了。

他想起了现代电视剧里那些经典桥段——男女主角在花园里的偶然相遇，一个眼神，一句台词，就能点燃爱火。

如果他能在府中的花园“偶遇”凌瑾……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但现实的第一道铁索，就是小院门口那两个雷打不动的看门公公。他们就像两尊门神，面无表情地守在那里，断绝了任何“随意走走”的可能性。

“周哥哥，你又在看什么？”云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好奇。

周子承立刻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答道：“没什么，看院子里的花开得不错。”

他不敢再向任何人打听，只能靠自己观察。他发现，每日傍晚，戌时三刻，是两个公公换班的时候。旧的离开，新的还未到，中间大概有一炷香的空档。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这一日傍晚，他算准了时机。趁着云儿他们都在屋里收拾妆奁，他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到院门口，贴在门后，心脏怦怦直跳。

果然，他听到了两个公公交谈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远去。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门栓，闪身而出。

傍晚微凉的空气拂过皮肤，带着自由的味道，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不敢耽搁，压低身子，沿着花园小径的阴影快步走着。他不知道凌瑾会不会经过这里，这完全是一场赌博。

他紧张地四处张望，心里预演着“偶遇”的场景：他该做什么表情？是惊慌失措地跪下，还是故作镇定地行礼？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

“周小侍？”

周子承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缓缓转过身，看见正君正站在月光下，脸色阴沉如水。

“奴……奴参见正君。”他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去。

“好大的胆子！”正君缓步走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私自出院，这就是你学到的规矩？”

“奴……奴只是……屋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他语无伦次地辩解。

“透气？”正君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让周子承头皮发麻。“我看你是想动些不该有的心思吧？是想在这里‘偶遇’谁吗？”

周子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最隐秘的盘算就这么被正君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回去！”正君厉声道。

——

半个时辰后，周子承被按着跪在正君的院落中，双手撑地。一个膀大腰圆的公公手拿藤条，冰冷的藤条带着风声，一下下地抽在他的背上。

“啪！”

剧痛传来，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一个小侍，居然敢心存妄念！”正君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冰冷而不带一丝情绪，“你可知道，男儿家私自抛头露面，若是被外人看见，是多大的罪过？”

“啪！”又是一下。

“奴……知错了……”汗水顺着周子承的额角滑落。

“知错？”正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可知，你这般行径，丢的是整个凌府的颜面！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我们凌府的男儿不守规矩，家风不正！”

“啪！啪！”那公公手里的藤条一下比一下抽得更狠，周子承疼得浑身发抖，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从今日起，你不许再踏出屋子半步！”三十鞭之后，正君终于让人停了手，声音冷漠地宣布了他的判决，“每日的请安也免了！什么时候真正学会了什么是‘安分守己’，什么时候我再考虑放你出来！”

周子承趴在冰凉的地砖上，感受着背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心中只剩下一片绝望。

他不仅没能见到凌瑾，反而连每日唯一能够走出小院的机会，都被彻底剥夺了。

现在，他真的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连见见阳光都成了奢望。

——

“我就说吧，”小院的凉亭中，竹儿一边理着新得的绸缎，一边对另外两人说，“他那种人，迟早要惹出事端。”

“可不是嘛，”墨儿附和道，“我一直就觉得他怪怪的。现在好了，连每日的请安都去不成了。”

云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认同。

三人故意提高了声音，这些话传入周子承耳中，让他感到格外刺耳。他趴在自己屋子的床上，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知道，他们说得没错，他确实是自作自受。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夜深人静，他透过窗户的缝隙，只能看到一角被屋檐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夜空。

——

凌府正厅内，凌瑾正与一位来客商议着。

“陈大人的提议确实值得考虑，”凌瑾轻抿一口茶，语气平淡，“两家联姻，对彼此都有益处。”

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正是陈府家主。

“凌大人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陈家主满面笑容，“我那兰儿虽年纪尚轻，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是不输京中任何男儿的。”

“陈二公子的才名，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凌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