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初蕴的座位在林星漾左侧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他翻书的指节上。他手腕很白，骨节分明，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青色的血管，像某种冷冽的瓷器。

林星漾第一次闻到那股木香时，还以为是谁打开了教室的香薰机。后来才发现，那是初蕴身上的味道——像是雪松混着一点点檀香，冷冽又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

“这道题用能量守恒更简单。”他忽然开口，笔尖在她草稿纸上点了点，声音低沉，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咋咋呼呼。

林星漾擡头，正对上他的眼睛——琥珀色的，像浸在冰水里的蜜糖，清透又带着点疏离感。

“谢谢。”她小声说，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初蕴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他的竞赛题。

周苒初上楼找林星漾的时候，正巧看见她和初蕴凑在一起讨论题目。两人肩膀挨得很近，初蕴的笔尖偶尔划过林星漾的草稿纸，留下一串漂亮的公式。

“哟——”周苒初靠在门框上，拖长音调，“新同桌？”

林星漾猛地擡头，耳根瞬间红了：“苒初！”

初蕴倒是很淡定，只是微微颔首：“周苒初？”

周苒初挑眉：“你认识我？”

“林星漾提过。”他语气平静，却莫名让林星漾心跳漏了一拍。

周苒初笑得意味深长，走过来捏了捏林星漾的脸：“晚自习前操场见，我有话问你。”

等她一走，初蕴忽然问：“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林星漾点头：“嗯。”

初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写题，唇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

冬日的傍晚天黑得早，晚自习前的自由时间，周苒初拽着林星漾在操场散步。

“所以——”周苒初眯着眼笑，“你喜欢他？”

“谁？”林星漾装傻。

“初蕴啊！”周苒初戳她腰，“别装，你耳朵都红了。”

林星漾捂住耳朵：“我没有！”

周苒初哈哈大笑，突然指着天空：“快看！”

林星漾擡头，天边的晚霞正烧成一片粉色，像打翻的草莓酱，又像是谁把棉花糖融化了泼在天幕上。云层被染成深浅不一的玫瑰金，边缘镀着一层薄薄的光，像是少女心事般朦胧又耀眼。

“好漂亮……”林星漾轻声说。

周苒初忽然安静下来，望着远处的晚霞，轻声说：“星漾，你有没有觉得……青春就像这种晚霞？”

“嗯？”

“明明知道天快黑了，可还是觉得……这一刻的光，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林星漾怔了怔，转头看她。

周苒初的侧脸被霞光镀上一层柔和的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她忽然笑了：“所以，喜欢就喜欢呗，反正……青春不就是用来心动的吗？”

林星漾心跳漏了一拍，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融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像两条交织的线。

第二天物理课，初蕴被老师叫上去解题。他站在黑板前，修长的手指捏着粉笔，写下的一串公式行云流水，字迹清隽得像他这个人。

林星漾托着腮看他，忽然发现他的后颈有一颗很小的痣，藏在衣领下面，若隐若现。

“林星漾。”老师突然点名，“你来解下一题。”

她猛地回神，慌忙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

初蕴走回座位时，轻轻推过来一张纸条：「用动能定理。」

她低头看了一眼，心跳忽然加快。

等解完题坐下，初蕴忽然低声说：“下次别走神。”

林星漾耳根发烫：“……哦。”

他没再说话，只是唇角又极轻地扬了一下。

放学时突然降温，林星漾在校服外套里缩了缩脖子。初蕴收拾好书包，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递给她。

“借你。”他说。

林星漾愣住：“……你不冷吗？”

“我家近。”他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

围巾上有那股熟悉的木香，冷冽又干净。林星漾低头把脸埋进去，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

周苒初在楼梯口等她，看见围巾时挑眉：“哟，定情信物？”

“别胡说！”林星漾去捂她的嘴，却忍不住笑了。

初蕴从她们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却在转角处回头看了一眼。

霞光正好，少女的笑颜比晚霞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