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成白
霜落成白
卫生间的水晶镜前,陆渊一手撑在白瓷洗手台的边缘,一手抹了把脸上流淌着的水珠,被水汽浸染的狭长黑眸一撩,有种说不出的邪气。
他与顾漪自重逢后,顾漪在男女关系上展现出的态度,那他可是太熟悉了,毕竟与曾经的他如出一辙。
享乐至上,游戏人间。
与七年前的她相比,这样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是因为他吗?
这个猜测令陆渊既欢喜又怅惘。
欢喜,是因若这个猜测为真,那么是不是便意味着他们分别的六年来,再没有其他男人走进过顾漪的心。
那么怅惘,则也是因这个猜测。心一旦硬了冷了,可真就很难软回来、热起来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他必须打破顾漪当前的节奏。
陆渊又往后揩了把额前碎发,让帅气凌厉的五官彻底露出,随即见镜子中的人勾起了唇角。
那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三分钟后。
躺在沙发上的顾漪深深呼吸了几口,坐起身来。
她拿过玻璃杯一饮而尽,冰凉的蜂蜜水灭下身体滚烫的温度,也平复下了她缭乱的心情。
顾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在心里一边默默唾弃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给自己找补。
这几个月来她忙于工作上的事,已经禁欲有了快小半年,而今晚她和同学小聚加上喝了点小酒,与陆渊又有将近半月未见,一时情动上头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不正常的分明是陆渊。
顾漪泄愤似的锤了下手边的抱枕,想到不久前男人压抑着呼吸,却仍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开,是现在还会心梗的程度。
不可能是她魅力的出问题,那么见鬼了的自然只能是......
就在这时,木质地板上传来陆渊的脚步声。
顾漪坐在沙发双手交叉抱着,淡淡掀了下眼皮,目光探究地望向陆渊。
男人脱掉了千鸟格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薄衫,衬得身形朗阔有型,姿态一如既往的矜贵又斯文。
只有额前的发梢被打湿稍许,甚至让他整个人多出几分清爽,真是好一个——
衣、冠、禽、兽。
做到前戏急刹车,这种“事故”放一般人身上,少不了尴尬,不过陆渊顾漪两人一个赛一个淡定。
陆渊对上她的视线,笑容得体极了,仿佛和刚刚发狠咬她锁骨的是两个人一般。
他含笑说:“顾顾,怎么还没房间休息啊。”
真能装。
顾漪微微冷笑,反问道:“陆总什么时候走?”
说着,她指着大门虚空点了点,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
陆渊倒是不紧不慢捡起刚被她扔出去的抱枕,拍了拍,放回沙发上摆正。
然后他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下,半歪着头用手支,苦恼似的点了点太阳穴,“我在魔都好像没有什么像样的房产,大晚上的酒店也没预定,顾顾要是把我扫地出门,我可真只能露宿街头了。”
鬼话连篇,陆大公子一句话里bug过多,叫她一时无从吐槽。
顾漪捏了捏眉心,困意上泛,也无意再与陆渊打哑谜。
她扬了扬下巴,开门见山问:“刚才,你什么意思。”
都是成年人了,相处了也快两三个月,做.爱什么的可不都是水到渠成心照不宣的事,陆渊却突然整上这么一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什么意思。”陆渊唇畔的笑意愈发扩大,手肘支在沙发扶手,“只是...顾顾,你不觉得咱们这进度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顾漪听完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陆渊从小是接受西方教育长大且没有宗教信仰,在性方面的认知绝不会同东亚文化下长大的人一般保守。
更何况男人在性方面,会有真“保守”的吗?
“是吗?我不觉得啊。”顾漪语气冷讥道,“怎么,还要列个日程表,三个月牵手,半年接吻,三年后才能上床?”
“顾顾。你误会了。”陆渊却像没听懂她话里的嘲弄,笑得依旧从容。
“方才在停车场那儿,不是你答应会给我一个解释的吗。”
顾漪怔了一瞬,随即缓缓蹙起眉头。
这种话不都是哄人用的嘛,而且同学会那的根本算不上“事”,就一个玩笑,陆渊这是较真上了?
约定俗成的语境被打破,陆渊对她不按常理的出牌,意味着他在试探、在进攻。
一种难以言喻的、甚至无厘头的焦躁,让她浑身有点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