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行动开始
天色微明，晨曦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
王爵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出了家门。
他按照计划，直接去找孙小狗。
孙小狗似乎料到他会来，正在自家那间低矮的窝棚外探头探脑。
看到王爵，小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精光，脸上堆起那惯有的怯懦笑容迎了上来。
“王哥，您……您这么早？考虑得怎么样了？”孙小狗搓着手，压低声音问道。
王爵一把将他拉到僻静处，脸上表情复杂，压着嗓子，带着颤音道，“小狗，我想了一夜……这事，太吓人了！那可是北蛮！万一事后朝廷清算……”
孙小狗连忙道，“王哥，您放心！北边大人说了，只要您配合，等他们退兵，这黑石营就是您的！朝廷那边，乱成这样，谁还查得清？到时候您上报个‘力保黑石营不失'，说不定还能得赏呢！”
王爵脸上挣扎之色更浓，他眼中露出对权力和安全的渴望，但又带着恐惧，“话是这么说……可空口无凭！我怎么能相信他们事后不翻脸？还有，现在营里这么乱，我想稳住局面，手里没粮没武器怎么行？光靠我这张嘴皮子？”
孙小狗小眼睛转了转，“王哥您的意思是？”
“投名状！”王爵盯着孙小狗，“我需要北蛮的保证，白纸黑字最好！或者……至少给我一部分粮食和武器，让我能拉起一支人手，把黑石营控制住，这样也方便他们后续……行动，不是吗？总不能让他们一边在前面打，后面还乱糟糟的。”
他刻意将"行动"二字咬得稍重，观察着孙小狗的反应。
孙小狗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王哥，这……保证我可以去争取。但粮食和武器……北边大人那边也紧俏啊。而且，这需要时间……”
“我可以等！”王爵立刻接口，表现出急切，“但也不能太久！最多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必须看到东西！否则……否则我就只能自己想别的办法了！”
他作势欲走。
“别别别！王哥！”孙小狗连忙拉住他，“一天就一天！我这就去想办法联系！您等我消息！”
他脸上露出一丝狠色，“不过王哥，您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
王爵心中冷笑，面上却郑重道，“我明白！你快去！我等你消息！”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离开孙小狗的视线，王爵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变得冷静而深沉。
他刚才的表演，既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试探北蛮的底线和反应速度。
孙小狗答应去争取，说明他们确实有短时间内调动部分物资的能力，这背后或许就有钱老倌的影子。
他没有回家，而是绕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来到了砖窑。
经过昨日的混乱，砖窑显得有些冷清，但周老栓和石柱等几个核心骨干还在，正带着一些留下的流人加固窑体，清理杂物。
看到王爵过来，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王令史！”
“头儿！外面怎么样了？”
王爵看着一张张带着忧虑却依旧信任的面孔，心中微暖。他沉声道，“情况不好，北蛮大军压境，一线天关卡危在旦夕。黑石营很可能守不住。”
众人脸上顿时血色褪尽。
“但是！”王爵话锋一转，声音提高，“我们不能乱！越是乱世，越要抱团！砖窑是我们的根基，这里相对坚固，易守难攻！从今天起，所有人听从周老栓和石柱的安排，加紧加固防御，清点物资，做好据守的准备！”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大家害怕，我也想活！跟着我，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带大家活下去，但我承诺，只要我王爵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個愿意跟着我的人！粮食，我们一起想办法！危险，我们一起扛！”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真诚，让慌乱的人群渐渐安定下来。
周老栓率先吼道，“听王令史的！咱们抱成团，就不怕！”
“对！听王令史的！”
“抱成团！”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众人，王爵稍微松了口气。
他将周老栓和石柱叫到一边，低声吩咐，“老栓，你带几个机灵可靠的，悄悄盯着安户所和钱老倌家的动静，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石柱，你负责窑区防御，尤其是夜里，多设几个暗哨。”
“明白！”两人重重点头。
安排完砖窑这边，王爵没有停留，立刻返回家中。
他需要知道秦红玉和柳云舒那边的进展。
推开家门，只见柳云舒依旧伏在桌案前，旁边堆着厚厚的草纸，她眼圈泛红，显然一夜未眠，但眼神依旧专注。
秦红玉则合衣躺在炕上，似乎睡着了，但王爵刚进门，她的眼睛就倏地睁开，清明无比。
“怎么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王爵快速将去找孙小狗的情况和砖窑的安排说了一遍。
秦红玉坐起身，“钱老倌那边没有异动，一直待在家里。孙小狗在你离开后，悄悄往北边去了，应该是去报信。鹰嘴崖那边，暂时没有新的动静。”
柳云舒也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疲惫却兴奋，“王大哥，有发现！我对比了册子里所有交易记录的笔迹和用语习惯，发现其中几条关于大宗物资和‘特殊费用’的记录，笔迹虽然刻意模仿，但起笔和收笔的细节与钱老倌平日登记流人信息的笔迹高度吻合！几乎可以确定，这部分关键记录是他亲手所写！”
王爵精神一振！这可是指向钱老倌直接参与的重磅证据！
“还有……”柳云舒继续道，“关于那‘信物’，册子里几次提到交易时需验看‘黑石符’，描述简略，像是半个巴掌大小，黑色石质，上有不规则纹路。我猜测，这可能是一种特制的、代表身份或权限的信物，很可能掌握在钱老倌，或者他背后的人手里。”
“黑石符……”王爵喃喃道，将这名字记在心里。“干得漂亮，云舒！”
得到夸奖，柳云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羞涩地低下头。